日沉閣(中)(2 / 2)

講到昭陽,紀婠便想到了紀嬗,心中有了幾分擔憂“姐姐,我想進宮看看阿嬗,他自從那次傷了心脈後,身子便一直孱弱。已經半年未見他了,我總有些不放心。”

紀妍道“好,那你明日上一道奏疏,我陪你同去。”

婠道。

*

望日,皇家馴獸場。

不同以往的宮宴,這次人極其少。

給昭寧帝行過禮入座後,雲卿的目光掃視一圈。

昭寧帝沒有帶鳳君,隻帶了司徒楠,還與他同坐一席。

司徒楠著裝一身偏黃色錦緞華服,外頭披了一條月白色披風,上頭繡著孔雀,尾巴處點綴著翎毛,華貴無比。天氣轉涼,他本就體虛,因此比在場的人穿得都多些。

斜下首一側坐著一名身著墨綠華服,戴著琉璃發冠的年輕男子,皮膚白皙,麵容清雋,透著一股書生氣,便是景君南宮羽。

另一側則是今日的東道主賢君楚寧鳶,他穿著一身花紋豔麗張揚的橙黃色錦緞絲袍,應是夏裝,放在這個季節難免顯得過於清涼了些。

臉上的妝容有些濃,發冠上的裝飾也堆砌得比旁人多,雖是好看的,可難免顯得俗氣。

雲卿和昔垚是第一次近距離地看到楚寧鳶的容貌,不禁脊骨有些發涼,心中的疑惑也逐漸有了答案。

這楚寧鳶的容貌雖不及司徒楠那般殊絕,可也算上品,而且同司徒楠有五分形似。

雲卿和昔垚坐在下首右起的位置,對麵正是慕容璟和慕容琛。

再下首,則是朝中的幾個武將及家眷,都是對猛獸感興趣的人。

全場不過十餘人,一眼便能看儘。

目光幾次對上慕容璟,雲卿都是裝作沒看到般移開。

慕容璟麵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緒,屢屢舉杯對著昭寧帝敬酒,談笑風生。

雲卿和昔垚隻怕這是個鴻門宴,心中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可細想這楚寧鳶的目的,倒是什麼都猜不出來,唯一能想出的應對之策便是沉默。

*

首先上場的是一頭獅子。

這是隻威風凜凜的雄獅,金色的鬃毛又濃又密,在陽光下反射著熠熠的光,溜圓的眼睛炯炯有神,帶著王者的犀利和威嚴。身軀龐大,四肢健壯,時不時發出低沉而渾厚的咆哮。

在馴獸師的牽引下,這隻獅王瞬間變得溫和而乖巧,跟隨著指令,將一個個巨大的石球從場地的一邊推到另一邊,每完成一次,便會撒嬌似的依偎到馴獸師身旁,接受生肉的喂投。

昔垚趁著眾人不注意,偷往司徒楠的方向看,隻見昭寧帝正將一顆碧綠葡萄遞到他嘴邊。

司徒楠愛吃葡萄,可長安的葡萄隻在夏末秋初才結果,如今已是暮秋,想必這新鮮的葡萄應是昭寧帝花費不少心思,試了大量保鮮之法,從安西四鎮轉運而來的。

司徒楠目光恰好對上昔垚,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接受了昭寧帝的投喂。

昔垚心裡一時五味雜陳,怕露出端倪,忙瞥回目光,假裝專心地看表演,實則心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

司徒楠笑容有些僵硬地說了聲“謝陛下。”

楚寧鳶則將這一切都儘收眼底,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來。

一男子鼓掌道“威風凜凜的山中之王能被調教得如此乖巧,馴獸師可謂是功不可沒啊!”

昭寧帝笑道“既然將軍都誇讚了,那孤可不得不賞,來人,賞那馴獸師白銀百兩。”

隔著高高的十幾級台階,馴獸師跪拜行禮,道謝皇恩。

第二個出場的是一隻身姿矯健的獵豹,淺黃色毛皮上布滿了黑色的斑點,雙眼如炬,爪子鋒利,是天生的捕獵好手。

在馴獸師的示意下,這匹小獵豹繞著馴獸場飛速奔跑,輕輕鬆鬆地穿越了數十個火圈,引得台上一片叫好。

第二位馴獸師又獲得了百兩白銀的賞賜。

隨著一個個猛獸的出場又退場,日頭逐漸西斜。

就在眾人以為這場馴獸宴即將結束的時候,楚寧鳶突然起身對昭寧帝行禮道“陛下,除了這些猛獸,臣還聽聞這皇家獸園中飼養了一種十分罕見的棕熊,不知可有幸一睹其真容。”

昭寧帝聽他這麼說,想起來“前些年這西域使者進獻過幾隻棕熊,今日怎麼沒看到呢?”

掌管皇家獸園的總管官員躬身道“回陛下,這棕熊被送來的時候已經成年,難馴化。”

楚寧鳶問道“張總管,這成年的不好馴化,那可有後來生的小熊?”

“這倒是有,隻不過馴獸師隻馴服了熊服從命令,表演的能力尚欠佳。”

楚寧鳶的語氣裡帶了幾分撒嬌,對著昭寧帝道“陛下,這棕熊臣還沒見過,縱使不能表演,看看也是好的。”

昭寧帝笑道“既然愛君想看,那便挑一隻馴化好的熊,牽出來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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