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欲來(上)(2 / 2)

雖然昭寧帝放過了知桉,可雲卿清楚地知道,納蘭知桉這個名字將永遠成為當今天子心中的一根刺。

納蘭知桉,跟納蘭昔垚一樣,是不被容許的存在。

可這孩子該交給誰?

長孫鈺?不行,那日長孫鈺不在場,不能將她拖下水。

千塵?不行,高氏小輩中都是未婚之輩,突然多出個娃娃難免引人懷疑。

雲瀾?更不行,皇室中莫名其妙多出來個孩子愈發說不通。

隨便在民間找個人家養,他不放心,帶在身邊又危險重重,隨時有暴露的可能?

腦中顛來倒去好長時間,才發覺有一個人正合適。

認識時間久,武功高強,最重要的是,她是個黑戶,無父無母,無姊妹無兄友,孑然一身,來去自由,社會關係極其簡單。

唯一欠缺的可能是,她沒有帶孩子的經驗。

*

不過沒關係,多帶帶就有經驗了。

“我幫你養貓,你幫我養孩子,這樣就扯平了。”雲卿將知桉帶到朝露處的時候,朝露正躺在院中的搖椅上沐浴陽光。

“成交。”她什麼也沒問,接過孩子往屋內抱去。

一個什麼都知道,一個知道對方什麼都知道,不挑破,不說明,便是最好的狀態。

“你給這孩子取個名吧。”雲卿道。

“既然我養,就跟我姓了。但這畢竟是你的孩子,名還是你來取吧,我也沒文化,取不出好名字。”朝露道。

雲卿沉思了片刻。

“雲破煦朝曦。”纖長的手指觸上那孩子瑩白的臉頰,“從今以後,你便是朝曦。”

*

納蘭府接連兩場白事,納蘭清河喪女又喪孫,竟一夜之間蒼老下去了。

納蘭府中。

“母親切不可悲傷過度。現當務之急是召回長姐,繼承少族長之位。”雲卿安慰納蘭清河道。

三日後,常年雲遊在外的納蘭昔墀終於回到了闊彆已久的納蘭府,可迎接她的卻是妹妹和從未見過的小侄女的靈位。

又過了半月,納蘭清河將雲卿叫到跟前。

“雲兒,你還年輕,沒必要守在這裡虛度光陰的。離開這兒改嫁吧,以紀氏的門第,再找一段好姻緣應是不難。”納蘭清河語重心長道,“哪怕不改嫁,回紀府陪在你母親身邊也好,我還有墀兒和均兒,可婠婠隻有你。”

隨著雲卿重新搬回紀府,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

雲柔處理完在雲夢的差事,回到京城的時恰是露月的晦日。

不過離開一個月有餘,回來一切都不一樣了。

昔垚遇難,知桉病死是如此之巧。

向來聰明的她早就心生懷疑,那日被宴請去馴獸場的人中,雲卿,慕容璟,慕容琛,她一一追問,卻隻得到了一個答案便是昭寧帝給出的那個答案。

一日,上弦月爬上樹梢,她再次不死心地問了那個問題“那日馴獸場究竟發生了什麼?”

雲卿難得地說出了與前幾次不同的話“如果知道真相的代價是給你在乎的人帶來危險,你還願意聽嗎?”

雲柔苦笑了一聲,都在官場混了兩年多了,裝聾作啞這套怎麼還沒學精呢。

短暫的離彆使得雲裳變得更黏人,平日裡不是趴在雲柔腿上打盹,就是窩在雲卿的桌邊觀摩作畫,隻有見到雲逸的時候才會活潑幾分。

距離事發過去一個月,雲卿的生活似乎和假成婚前沒有區彆。

每天早晨去朝露處,回府了不是看話本便是寫字作畫,每天睡前沐浴在清香四溢的湯池中,休息得也特彆早。

偶爾去雲瀾那兒,偶爾去紀妍那兒,偶爾去千塵那兒,偶爾去長孫鈺那兒,還偶爾回納蘭府看看納蘭清河。

可他知道,他隻是在麻痹自己,他明明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問題要問,很多疑惑未解。

比如,楚寧鳶究竟是如何知道司徒楠與昔垚之事的?

比如,慕容琛為何不論發生什麼都能毫無芥蒂地來找他,即使他與慕容璟站在對立麵?

比如,那日大殿之上薛靈沄請來的神醫為何與星紀長得如此之像?

比如,馴獸場中慕容璟為何會如此精準地算到接下來發生的一切,提前點了他的啞穴?

還有,慕容璟,你到底是誰?

勝棋樓的千逸,丞相的女兒,慕容氏的二小姐,大周的蘭陵郡主……

僅僅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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