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眉頭一皺“你涮我!”
慕容璟笑得停不下來,過了好久才說話“可你最後不還是把我騙了嗎?竟然學會連同阿琛一起騙我,還冒充我……”
“我這可是出於好心,若我不冒充你,那按照你的原計劃,就會去王府行刺,然後故意被抓住暴露身份。那被打的人可就是你了,而且依照廣平王對皇室的恨,你雖然不姓武,但畢竟也是武氏的血脈,他可不會因為你是女子就憐香惜玉,隻會打得更恨。”
雲卿說了一連串,停了停繼續道“當然,這也不全是為了你,我也有自己的私心。以我的外戚的身份入宮有諸多不便,可你卻輕而易舉,廣平王起兵那日即使我預感陛下會取勝,可刀劍無眼,我當去王府替你誘敵,讓你為我擔心,對我愧疚,因而一定不會拒絕替我保護雲柔的請求,這便是我的算盤。”
“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防著你,也不會再利用你了。”雲卿的臉上掛著幾分歉意。
慕容璟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地盯了他片刻“這可是你說的。”
“我保證。”雲卿水汪汪的杏仁眼中寫滿了“真誠”兩個字。
慕容璟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你答應不防著我就行了,若說利用,我樂意被你利用。”
雲卿不解,這輩子他還沒聽說過有人被人利用了還能一點都不生氣,甚至想要繼續被利用的。
慕容璟繼續道“你之所以不告訴我,設計利用我,那是因為你知道我一定不會同意讓你冒充我。如果你隻是想保護雲柔,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雲柔不僅是你妹妹,也是我師父的女兒,就算你不說,我也一定會在簪星衛中挑選高手護著她。”
天寒地凍,慕容說話的暖氣拂過他的耳廓,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你就是擔心我被廣平王報複,所以寧願自己危險也要冒充我。”
雲卿愣了愣,慕容璟繼續說道“下次利用我可以,但若是你再如此不要命地逞能,那我定饒不了你。”
雲卿的眼裡泛起點點晶亮。
慕容璟將手蓋在他捧著的鍛爐上,半握著她的手道“如果你單單隻是容貌出眾,隻能吸引我的目光作一瞬的停留。真正吸引我注意力的原因,是重逢後的你所做的每件事,都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重逢?”
“你的初見,便是我的重逢。”
“我們小時候見過?”
“見過,不過很久很久了……”
雲卿垂眸,也許是一次被他遺忘的宮宴吧,也許是一場被他忽視的酒席吧,他確實沒有印象了。
不記得他見過她,或者他根本就沒見過她,而她卻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遠遠見過他一麵,記住了一個模糊的輪廓。
所以對他而言,九年前勝棋樓的那場比試,隻是初見。
而對她而言,是重逢。
是時間淬煉後,再次勾起的記憶,是曆經風雨時,漸漸清晰的身影。
慕容璟幽幽道“永昭七年,夜市攤邊,你對著一個替你拾起掛墜的乞丐說‘謝謝’,永昭九年,風月樓裡,你因他人強買虛宿挺身而出與之爭執,永昭十一年,北郊城外,你背著砍柴受傷的老人翻山越嶺送他回家,昭寧二年,長安街頭,你為眼盲的婦人打傘自己卻淋濕了大半……你平等地對待了每一個人,從不自恃身份;你為了弱者挺身而出,即使直麵權貴;你會羨慕,欣賞彆人的長處,但不會嫉妒,你會反省,批判自己的錯誤,卻從不自卑……”
手背上感覺一濕,一滴淚順著他濃密的睫毛打落下來。
“還有呢?”雖然從小打到誇過他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他從不缺人誇,可此時他隻覺得沒聽夠,“就這些嗎?”
慕容璟的眼睛笑成了兩彎月牙,思索了片刻後道“這麼想聽啊?”
卿眨巴著滴溜溜的大眼,像一隻受了委屈的兔子。
“那就答應我的提親。”慕容璟伸手指了指他的鼻尖道,“以後就能日日變著法兒誇你了。”
雲卿有些為難,以袖掩麵,好半晌才說道“這個,我……給我三天時間,我先說服了母親。”
“哦,你萬一說服不了呢?”慕容璟問道。
“不會的,隻要你遣散那些側室,並且不再出入煙花之地,母親定會鬆口。”雲卿越說越沒底氣,“實在不行,我就……就去求陛下賜婚,母親再不喜歡你,也不可能抗旨吧……”
慕容璟拍拍他肩“讓我單獨見靜安大人一麵,我自有辦法說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