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斂(下)(2 / 2)

昭寧帝想伸手去碰這些觸目驚心的傷口,卻怕弄疼了他,隻能輕輕地問了句“很疼嗎?”

桑氏笑了笑,目光閃躲道“還好。”

“為什麼不告訴我?”

桑氏愣了愣,垂眸道“陛下日理萬機,不該因這些小事憂心……”

原來在他心裡,這隻是小事。

*

玄清宮內,青嶼正被昭陽纏著比武。

這單青嶼當年就是因為劍法好才被永昭帝選來玄清宮做侍衛的,這麼多年過去了,武功隻增不減。

而昭陽選了從文,再加上從小對於習武這事兒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時常犯懶,混了個半吊子,卻也會臨時興起,想活動活動筋骨。

“青嶼,你怎麼總是放水啊,真沒意思。”昭陽扔了劍,掛臉道。

青嶼雙手握劍,躬身行禮道“臣怕傷了殿下。”

昭陽又憤憤舉起劍“不行,你給我認真點,不然就是蔑視本宮,本宮同樣治你的罪。”

青嶼麵露難色。

“昭陽,你可彆為難青嶼了。”紀嬗一回宮就看到了這一幕。

青嶼對著紀嬗行了一揖,鬆了一口氣。

每次紀嬗不在,昭陽便會在宮裡找人陪她解悶,宮人們避之不及,可侍衛卻不得不貼身跟著,以防不測,於是他就成了那個最倒黴的人。

昭陽看了眼青嶼,對著紀嬗道“行啊,那父君陪我玩唄。”

她將手中的劍扔給紀嬗,自己又拿了一把。

紀嬗握著劍,愣了愣“昭陽,我們還是換個彆的吧。”

紀嬗自從當年選了從文後,二十年來再也沒舉過劍,小時候學的那點皮毛早忘得點滴不剩,再加上之前被行刺,傷了肺和心脈,彆說比武,就連快步走一段路,都會咳個不停。

“父君,你才三十出頭,怎麼就活得跟七老八十了一樣。”她邊說著,劍已經在猝不及防間到了紀嬗胸口。

紀嬗來不及躲閃,慌了神,昭陽卻一點都沒有收手的意思。

“大人小心。”青嶼忙上去阻攔,卻因為離得遠,趕不上昭陽出劍的速度。

但聞一清脆的碰撞聲,昭陽手中的劍被一暗器彈開,打落在了一旁。

宮門處傳來永昭帝聲音“小蹄子,傷了我男人,我可饒不了你。”

眾人往宮門口看去,紛紛斂衽行禮,隻有昭陽不以為意,撿起那把劍,朝地上捅了捅。

隻見那劍的劍尖直接縮了進去,這是最近夜市上流行的一種玩具劍,看著逼真,實則不會傷到人。

紀嬗驚魂未定,眼中的湛藍還隱隱閃現著。

永昭帝上前點了點昭陽的腦袋道“嚇到我男人,也不行。”

真是偏心!昭陽掃興至極,背對著永昭帝頹然坐來。

隻聽永昭帝命令道“你從明日開始就去上朝。”

“為什麼呀?我還沒到十六呢。”昭陽一聽上朝就頭大。

“孤已經讓中書省修訂了法令,隻要是大帝姬的上朝年齡不再受限。”

“母皇!”昭陽哀怨道。

永昭帝搭了搭她的肩,壞笑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要真等到十六開了府,就怕是就跟你二姐一樣躲在宮外不來了。”

昭陽挺了挺身子,討價還價道“上朝可以啊,但還得讓皇姐再下道聖旨,不能讓都察院那些諫官說話。”

要說宣政殿群臣最怕的是什麼,不是武皇,也不是帝姬,更不是丞相,而是左右都禦史,左右副都禦使,東南西北僉都禦史組成的大周最高督察機構。

她們永遠能靠著嘴巴,把芝麻大點的小事上升到民生國本,倫理綱常……

永昭帝笑了笑道“那可不行啊,這大周可最講民主了,作為大帝姬,自然要善於納諫,任人唯賢才行。不過有些事情也不能太拘於小節。這些諫官的話麼,有道理你就聽,沒道理你就和稀泥,但是不能不讓她們說。”

有道理就聽,沒道理就和稀泥,也是為君之道之一,學到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