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冕也沒想到,病病歪歪的自己,還能把皇帝給拖死了。
蔣冕也有自己的想法,隻是不敢說。
他打著哈哈道“我聽介夫的。”
楊廷和皺眉,“此等大事,勿要嬉笑!說吧。”
蔣冕抿抿嘴,雙手攏在袖子裡,才慢悠悠地道“就同維之說的,死而複生之事,未曾聽聞。焉知天子是天子?”
他沒把話說的很直白,但也委婉表露出自己想法。
這麼多年,你們還沒吃夠苦頭?要吃你們吃,恕不奉陪。
楊廷和自然明白話外弦音。
他糾結的地方就在這裡!
天子與他有師生之誼,一直尊寵有加,他自然惦念這份情意。
可在其位,謀其政。
他身為大明的首輔,就要對得起大明的江山社稷!
楊廷和閉上眼,心像被劈成兩半。
陛下……
朱厚照剛在乾清宮躺下,兩個人就連滾帶爬的膝行至他跟前。
朱厚照沒能認出他倆來。已經過去了三十一年,很多不那麼重要的人和事,都遺忘在時間長河中。
兩個太監哭哭啼啼,爭先恐後地向朱厚照告狀。
“那穀大用等人,心中毫無陛下!陛下剛剛駕……呸,瞧奴才這嘴!”
陳敬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自己嘴,邊上蘇進立馬接上。
“他在太後跟前賣了個好,得了去安陸的差事。陛下,這穀大用絲毫沒記著陛下對他的好啊。”
陳敬不甘落後,趕緊道“還有韋霦和張錦!這兩人,平日裡就跟在穀大用屁股後頭當應聲蟲。如今更是以那奸賊馬首是瞻。全然將陛下拋之腦後。”
朱厚照看他二人告狀,看得津津有味。
演技太差,比自己這個跑了十年龍套的還差。
換作三十一年前,他對這些還有點興趣。現在聽來,隻覺得索然無趣。
陳敬和蘇進二人見自己告狀並未起到什麼作用。對視一眼,又換了個思路。
陳敬哀聲道“當日奴才於陛下跟前伺候。陛下憐惜奴等,將罪責一力承擔。奴才感激涕零。如今江大人叫太後和楊首輔給送進了大獄。接下來怕是就輪到奴才了。”
說罷,伏身以額撞地,發出“哐哐”的磕頭聲。
蘇進也不再多說什麼,隻默默用衣袖擦著眼淚。
朱厚照皺眉,“楊先生拿下了江彬?”
他完全不想提及張太後。他也不覺得張太後能乾這事。
不過是吉祥物。
陳敬看有戲,立刻抬頭道“是十八日拿下的。”
朱厚照點點頭,“抄出了不少家財吧?”
陳敬跟蘇進有些尷尬。
他二人加起來,家產也沒有江彬的多。
朱厚照視線轉了轉,又落到眼前二人身上。
忽地笑了。
“天下何人不愛財?你二人也未必乾淨。否則何懼首輔?”
見二人伏地不起,他歎道“起來伺候吧。隨侍這麼多年,總有苦勞。朕自會將你二人保下就是。”
陳敬同蘇進大喜,連連磕頭謝恩。
朱厚照將這件小事擱置一旁,暫且不予理會。
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江彬下獄,意味著對他生前的勢力開始清算。
那……他呢?
他們打算何時清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