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皇帝複活一事,在朱厚照給梁儲下達中旨的時候,像風一樣傳遍整個京城。
皇親和公卿潮湧般想要入宮探望,以期能在朱厚照跟前賣個好。
朱厚照是個親厚人,不曾對親戚們下狠手。
他隻是頑劣,並不是不懂是非。
不過朱厚照現在還不想見他們,起碼在朱厚熜入京前,不想見。
他讓隨侍太監回絕了那些想要覲見之人,就連朝臣,非商議政事也不得見。
這大概是朱厚照從執政以來,第一次如此安靜。
安靜得讓人懷疑,這是不是天子的障眼法,憋著大招。
朝臣在這樣的忐忑不安中,恍恍惚惚地渡過每一天,生怕明天眼睛一睜開,他們又得策馬狂奔去北疆撈人。
正德時期的大臣,尤其是閣老,生生被朱厚照捏成了宋儒以前的儒生樣子。
下馬入朝操持國事,上馬狂追出走天子。
隻會死讀書,在朱厚照手下是做不好一個閣老的。
就問楊廷和、梁儲、蔣冕、毛紀,哪個不是一把年紀還顫巍巍上馬去追過。
他們四人能高壽,可能還真是朱厚照的功勞。
吃嘛嘛香,身體倍棒,還時不時來一場長途旅遊鍛煉身體。
不過這種待遇,大家都不是特彆想擁有。
所以朝臣們格外珍惜現在的天子,奏對時分外小心,生怕自己一個詞說錯,就打破如今的大好局麵。
屆時,他就是被戳著脊梁骨,千夫所指之人!
朱厚照打發走最後一個前來問策商議的臣子,疲憊地往後靠在隱囊上,擺成葛優癱的樣子。
近期大明國並無大事發生。
又或者說,因為地域遼闊,國家每時每刻都在發生大事。
這具身體因病了大半年,還虛得很。
想用鍛煉加強體質,目前並不可行。
怎麼也得先養養,彆走幾步就喘大氣才行。
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說的就是現在這樣了。
剛送走大臣的蘇進,悄沒聲地跨過門檻,湊近朱厚照,壓低了聲音。
“陛下,馬氏求見。”
馬氏?
朱厚照的眼裡出現了大大的困惑。
這誰?跟自己很熟嗎?
朱厚照沉吟,莫非是自己後宮一員?
不怪他記不起來,實在是上上輩子縱情聲色,恣意過了頭。
要讓他掰手指算自己有幾個女人,他根本說不清。
何況馬姓不算小姓,他後宮中同姓還真挺多。
蘇進能在朱厚照身邊隨侍,自然是個靈醒人。
見狀,他趕緊提醒“馬氏乃是馬昂之妹,先前在陛下跟前伺候。”
朱厚照苦苦思索,果然從記憶裡翻出個人來。
“你說的是成化十二年去世的馬恭襄?可是他的妹妹?”
朱厚照嚇了一跳。
馬昂死的時候都已經七十七歲了啊,他妹妹活到現在,那得是多少歲?
還伺候過自己……是那種伺候對吧?
他口味這麼重的嗎?
他自己怎麼不知道?
朱厚照被自己曾經的荒唐給震驚住了。
他三十一歲,正值壯齡,全大明國上下美人如雲,犯得著去跟一個奶奶輩的好上?
就是他皇爺爺也沒這麼重口的好嗎?
人家隻差了十幾歲而已!
朱厚照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縮了縮脖子。
這個馬氏很厲害的樣子,一大把年紀還能把當時的自己迷得七葷八素。
不行,他現在身體要緊,絕不能讓弱小的自己淪落到跟老奶奶卿卿我我的地步。
吃不消,身體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