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錯失,但邵太貴妃並不覺得遺憾。
一飲一啄,皆有定數。
夏皇後傻愣愣地望著眼前的匾額,不知道邵太貴妃為什麼要來這裡。
邵太貴妃站在奉先殿前,示意宮女卸下自己的釵環狄髻,解了外衣外裙,赤著雙腳跪在地上。
夏皇後不明所以,見邵太貴妃跪下,趕緊手忙腳亂地跟著跪。
邵太貴妃一跪下,就捏著絲帕,口呼憲廟,嚎啕大哭。
夏皇後完全就是茫然的狀態。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著邵太貴妃一起哭,還是該勸一勸老人家彆太傷心。
太後的性子,一直都那樣,被皇考寵壞了,太貴妃也不是不知道。
同太後計較,那是計較不過來的,不如當做無事發生。
正當夏皇後糾結著,邵太貴妃停下泣訴,微微側頭,指點著夏皇後。
“哭。”
聲音清明,哪有半點悲傷委屈之意。
夏皇後點點頭,很努力地憋了半天,沒能成功把眼淚給憋出來。
邵太貴妃的隨侍宮女似乎早就料到,默不作聲地上前,往夏皇後手裡塞了一塊絲帕。
夏皇後不明所以,看了看跪在自己前麵的邵太貴妃,學著她的模樣,用絲帕在自己臉上抹了抹。
刺鼻的氣味熏得眼睛發紅,淚水一下就湧了出來。
夏皇後邊擦邊流淚。
原來這裡麵的道道有這麼多。
難怪陛下讓自己多跟邵太貴妃親近,自己的確有的學。
邵太貴妃在奉先殿前跪哭了大半宿。
雖然年紀大了,但哭聲洪亮,中途雖然喝了幾口茶,但發揮一直很穩定。
夏皇後就不太會,聲音已經哭啞了,嗓子疼得厲害,幾乎發不出音來。
天蒙蒙亮,宮門始開。
換值的宮人們,火速將消息開始往外傳。
與朱厚熜、陸炳交好的太監、錦衣衛、勳貴子弟,紛紛往京師的興府邸跑。
朱厚熜讓陸炳替自己告假,不顧違反法規,騎馬飛馳,連滾帶爬地趕到奉先殿。
遠遠望著邵太貴妃跪得筆直的身板,朱厚熜的眼淚就衝了出來。
“祖母!祖母!是孫兒來遲了!”
“孫兒無用,不能護持祖母左右。竟叫祖母受此等欺辱!”
夏皇後哭腫的眼睛又一次濕了。
絲帕上的味道早就散了,這回是真心實意。
“王弟勿要傷心。是我不好,沒能護好太貴妃。”
朱厚熜死死抱著邵太貴妃,憤憤道“皇嫂何錯之有?明明是太後不孝,竟欺辱皇考憲廟太妃!”
“臣弟祖母邵氏,皇考憲廟親封貴妃。誕育皇子三人,素有賢名。慈壽皇太後不過皇叔孝廟之妻,皇考憲廟之媳,今無道,羞辱長輩!”
“此事臣弟定要上疏,讓皇兄還臣弟與祖母公道!讓天下蒼生來評理!”
“若皇兄囿於孝道,左右為難……臣弟便撞死在太廟前!讓列祖列宗知臣弟與祖母的冤屈!”
邵太貴妃摸索著攀上朱厚熜的胳膊,帶著哭音喚了一聲。
“熜兒啊……”
隨後兩眼一閉,歪倒在朱厚熜懷裡。
時間也差不多了,年紀大了,該到點歇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