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醫撚須淺笑,點點頭。
心情十分之暢快。
坤寧宮內,朱厚照無奈地朝夏皇後屁股上拍了一下。
“這下滿意了沒?”
夏皇後收回按住朱厚照手臂的雙手,從他身上下來,揉了揉屁股。
“奴家也是為了陛下好,陛下還不承奴家的情。”
朱厚照默了片刻,“朕的身體,朕自己知道,皇後不必掛心。來,鬨騰了一夜沒睡,眯會兒。”
夏皇後乖順地躺在朱厚照的臂彎裡,用頭頂蹭了蹭他的胸口。
“子嗣的事,皇後就不必再想了。不是朕不想要,此事全憑天意。”
朱厚照也想要自己的孩子啊,他想死了好嗎?!
要是有個香香軟軟的小公主,他一準兒看全天下的男子都不順眼,就是再好的,也配不上自家閨女。
倘若有個皇子,那一定要從小教他騎馬射箭,有個棒棒的身體,再找最好的先生,把他教成比王弟還厲害的帝王。
可是,他真的能擁有嗎?
朱厚照心裡酸澀地像是吃了還沒成熟的桔子,連皮帶核的那種吃。
夏皇後抿抿嘴,輕聲道“其實這事兒,是奴家不好。奴家隻知己身,卻從不知,陛下才是最難的那個。”
“陛下後來在宮外,找的女子大都有過婚配,是不是就想著……”
夏皇後抬頭,目不轉睛地盯著朱厚照的下巴,喃喃道“邵太貴妃雖有私心,但奴家知道,她對奴家說的都是真的。”
朱厚照輕笑,“太貴妃好心教你,你這就在朕麵前把人給賣了?”
夏皇後不滿道“賣給陛下有什麼關係!奴家不告訴陛下,難道要胳膊肘往外拐?”
又用極輕的聲音道“這種事,做過一次,奴家心裡就夠不好受的了。”
朱厚照沒聽清,“皇後說什麼?”
夏皇後趕緊搖頭,“沒說什麼,奴家什麼都沒說。”
朱厚照沒在意,隻道“既然事已至此,朕也同皇後把話挑明了,往後你心裡也好有個數。”
“皇祖當年著《祖訓》,定下兄終弟及的規矩。王弟便是朕無子情況下,第一位的。”
“自宗室另尋幼子過繼,朕也不是沒想過。但朕不知祖宗給了朕多少時日,倘若嗣皇子衝齡即位,終究不妥,有大患。曆代皆有前車之鑒。”
“王弟的年紀,已是曉事,他也聰慧,不怕奸佞之人將他帶壞了。朕提前將他接入京師,另有一番顧慮。”
朱厚照認真地對夏皇後說道“京師與安陸的距離,即便再如何快馬加鞭,來回時日也不算短。期間朝內無人主持大局,若有差池,必生大亂。猶如太後事,令人後怕。”
“朕為天子,不能再冒這個險。既有機會,便提前布下此局,以免後患。”
“皇後當為自身計較。先前朕就同你說過,待太貴妃至親,多與安陸興府來往。皇後做得很好。”
夏皇後把頭埋在朱厚照的肩窩,不想聽,更不想懂。
朱厚照感覺到衣服被打濕,輕輕拍了拍懷中人。
“皇後笑起來,要比哭好看多了。”
夏皇後悶悶的聲音傳來。
“嗯……奴家知道的,這話陛下說過的,奴家記得。”
“往後奴家再也不哭了,日日笑與陛下看。”
“行了,歇會兒吧。”
夏皇後再醒來的時候,朱厚照已經回去乾清宮處理政事。
她把臉埋在被子裡,用力嗅著。
甜膩的鵝梨帳中香,混合著凜冽清冷的氣味。
那是朱厚照自己調製的香方,喚作昆侖月華。
神山昆侖,位列西北乾位,乃天柱。
高處不勝寒,唯月色流轉。
夏皇後用兩根食指,把嘴角往上拉,用力眨掉淚花。
要笑,不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