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隨著在錦衣衛當差的日子漸長,朱厚熜的獨立性也被培養起來。
不是黃錦不中用,是自己動作更快。
有時候半夜當值,黃錦也跟不進去,凡事都得朱厚熜自己來。
陸炳在門外靜立,心裡數到十的時候,門從裡麵被打開。
朱厚熜一邊整理衣襟和袖子,一邊往外走。
“去拿牌子,入宮。”
陸炳注意到,朱厚熜穿的是那件繡了日月紋章的蟒袍。
這幾日,京師連綿陰雨,京畿之地因雨勢過大,導致糧價暴漲數倍。
前些天剛下旨戶部平糶,從京倉和通州倉調了五十萬石糧米。
可糧價剛下去,因水災而塌房毀屋,壓死百姓無數。
無家可歸的百姓,被迫露宿街頭,忍饑挨餓。
有京中善戶,搭棚施粥,亦有天子下旨所建的官家粥棚,內廷也有出。
多少是有了口飯吃,暫且餓不死。
即便穿了蓑衣,雨水還是從縫隙中鑽了進來。
淫雨霏霏,形成了水霧,即便有燈照著,也看不清太遠的地方。
朱厚熜策馬而行,甩了一下臉上的水珠,餘光瞥見窩在屋簷下躲雨的災民。
這些災民大都兩頰凹陷,麵有菜色,身上的衣服臟汙破爛。
他們在深夜時分也睡得很不安穩,緊緊皺著眉。
朱厚熜握著韁繩的手發緊。
他隻慶幸,現在是盛夏時分。
若寒冬臘月,這些屋外之人,都會被凍斃。
宮門咫尺,陸炳趕忙出聲提醒。
朱厚熜回神,放慢速度。
宮門前,早有朱厚照派來迎接的太監候著。
朱厚熜也不廢話,跟著那太監的腳步,匆匆前往乾清宮。
他心思飛轉,不斷猜測發生了什麼。
廣東位於南嶺以南,近海,海利頗豐。
不過近年來,海政糜爛,又有竊據了滿剌加的佛郎機人在側,虎視眈眈。
不過朱厚熜不認為那些佛郎機人敢在廣東掀起戰事。
皇兄對佛郎機感興趣,先前豹房內就有幾個佛郎機人,不過現在都被遣送出京了。
朱厚熜記得十四年的時候,佛郎機有使團自廣東北上,抵達京師覲見,其中還有個叫火者亞三的通事,很得皇兄喜愛。
皇兄的佛郎機語,還是這位通事教的。
不過這個通事在皇兄先前駕崩時,同結交過甚的江彬一起下獄,早已被皇兄拋到腦後去了。
朱厚熜踏進乾清宮的正殿,就被朱厚照一把抓過。
“王弟,廣東奏報,佛郎機於八月下旬,糾大船數隻,於海上向我皇明宣戰。”
朱厚照對這件事記得不太清楚,隻模糊記得似乎佛郎機出現在大明國周圍後,曾與大明數次開戰。
不過都敗了。
後世時,他出於興趣,看過一些相關的評論,不過因為史料不夠詳儘,所以大都是推測。
朱厚照也就一掃而過,沒怎麼上心。
反正贏了。
那會兒他沒想著會再回來,現在急地直拍大腿。
早知道,他就把後世所有關於大明國的史料全都背一遍了。
現在好了,記得不清不楚,兩眼抓瞎。
光記得贏,卻不知道是大獲全勝,還是贏的僥幸。
朱厚照對這次兩國開戰,非常重視。
這是他複活之後,第一次發生的較大戰事。
如果是僥幸取勝,朱厚照想要一轉戰局。
倘若大獲全勝……
朱厚照想的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