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掌櫃都搖著頭說:“這壬二娘也是……那小公子是生的好看,可估摸著還沒到成婚的年紀吧?”
路小蟬耳朵好使,聽到這裡,就快笑出花兒來。
但是他也發現了,對麵的舒無隙一句話都沒有說,連句“嗯”都沒有。
路小蟬有點不安了。
他用力地吸了吸,還好聞到了舒無隙身上的味道。
但他還是不安心,立刻伸長了胳膊,開始摸起來。
他摸到了舒無隙的碗筷,接著半個身子也探到桌麵上,眼看著就要摸到舒無隙的前襟,對方微微向後一退,正好避開。
沒有摸到人,路小蟬著急了起來。
“舒無隙!舒無隙?”
“嗯。”
這一聲回應,比平時要低沉一些。
路小蟬這在停了下來,坐了回去。
“我還以為……以為你嫌我煩,偷偷走了呢……”
路小蟬呼出一口氣來。
“我不會離開你。”
“你總要我一直不停說,可是你又不說話。你不見了,我都不知道。到時候像個傻瓜一樣,以為自己是說給你聽的,但是你早就不在了。”
不知道為什麼,路小蟬覺得對麵的舒無隙正看著自己。
“舒無隙?你是不是不高興了?還是我惹你生氣了?”
“我想摘掉壬二娘的眼睛。”
路小蟬心裡咯噔一下,舒無隙怎麼又要摘人眼睛了?
“滿眼汙穢淫邪之念。”
舒無隙執著茶杯,略微低下頭來,抿了一口茶水。
沉靜斂然,言語輕和,聽起來沒有任何殺意,正是因為這樣的平靜反而冷酷至極。
路小蟬愣了愣,樂了起來。
他拿起桌上的竹枝,向前點了點,正好點在舒無隙的肩膀上。
“世人皆有欲,有的人這種欲望多一點,有的人那種欲望多一點。這個壬二娘好床笫之歡,人之常情嘛。”
路小蟬總想挑唆舒無隙說話,又用竹枝戳了戳他,腦袋湊過去,一雙大眼睛盯著對方,好像隻要自己看得用心,就能看到對方的樣子一般。
“你可享受過床笫之歡?”
路小蟬的竹枝被對方撥開了,對方的手指在竹枝的另一頭微微一壓,一股真氣順著竹枝湧向路小蟬,路小蟬脫了手,那竹枝忽然彈起來,正好將路小蟬的下巴向上一挑。
“你說呢?”
路小蟬心念一顫,差點把麵前的茶水都撞翻了。
店小二將兩壇子的“醉生夢死”端了上來,還特地小聲對路小蟬說:“路小蟬,你今晚可要小心點兒了!那壬二娘看你的樣子,就像是要把你吃了!”
“這麼嚇人呢!”
路小蟬樂了起來,故意對著舒無隙吹了兩聲口哨。
“舒無隙,不然你坐我邊上來,正好幫我擋下那隻母夜叉的淫念?”
舒無隙抬手拎起了茶壺,給路小蟬倒了茶水,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了一下,似乎在說“乖乖喝你的茶吧”。
路小蟬不依不撓,故意擺出可憐的表情:“爹,孩兒被母夜叉盯上了,你不救救我嗎?”
“我看你享受的緊。”
竹枝在路小蟬的鼻尖上戳了一下。
路小蟬歪著腦袋,看向壬二娘的方向,隻是臉還沒完全轉過去,竹枝就貼在他的臉上,將他的臉壓了回來,隻能對著舒無隙的方向。
路小蟬樂了,眯著眼睛笑。
“無隙哥哥,我不想被母夜叉吃掉,你坐我身邊來嘛!我保證不摸你,不碰你,乖乖的!”
路小蟬的聽覺敏銳得很,在他喊出”無隙哥哥”的時候,舒無隙放下茶杯的聲音和之前不一樣。
哪怕隻有一丁點的不一樣,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無隙哥哥。”路小蟬故意又喊了一遍。
“吃你的酒。”
“無隙哥哥。”路小蟬覺得自己像是捏住了舒無隙的軟肋。
就在這個時候,酒肆外麵傳來一陣喧鬨,以及驚叫的聲音,緊接著是慌亂的跑步聲。
酒肆裡的客官們紛紛站起來朝外麵看。
大街上,一個粗獷的身影在搖晃著向前走。
正在收拾攤子的小販們,還有路邊的行人都看了過來。
落日的餘暉完全沉沒,偏偏月亮卻被一片一片的流雲擋住,忽明忽暗。
酒肆外的街景顯得莫名清冷,而又詭異。
直到那身影離酒肆越來越近,窗邊的客人們才認出來,那是屠夫王大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