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種充滿嫉恨的詛咒聲中,“靈哮”劍陣驟然壓縮緊繃,力度也是成倍劇增!
舒無隙不過腳尖輕點,忽然就衝出了劍陣之外。
江無潮追了上去,他的鳴瀾劍一揮,那道劍陣緊隨舒無隙而去,層層摧崩,頭頂上不斷有枝葉劈裡啪啦隨著旋轉的颶風掉落下來。
村民們有的正瑟瑟發抖,似乎是害怕了這一場交戰,其中一個老婦人停下了禱告,抬頭看了一眼正在交戰的江無潮與舒無隙,一片被劍陣卷落的樹葉立刻刺傷了她的眼睛,她還沒來及的驚呼,孟夫人看向她,老婦的心臟就從胸膛裡裂了出來,古樹的樹椏猛地穿了過去。
路小蟬在心中尋思著,這個邪神恐怕已經附著在了孟夫人的身上了。
它會借孟夫人的身體,說明孟夫人有什麼邪念非常強烈,正是它最需要的!
路小蟬想起了在離澈醫君廟裡,這個孟夫人明明說是來向離澈醫君求子,可又能當著仙君的麵為了一隻桂花雞而要剖開他的肚子!這樣的女人哪裡有一點即將成為母親的慈心?
除非她壓根就沒想要孩子?
路小蟬猛地想起有村民想要上香卻被孟夫人趕走的時候曾經說過一句“小心仙君降疫病於你!讓你們受病痛折磨!”
也就是說在民間傳說裡,離澈不僅僅能治病救人,也能降病痛!
孟夫人煞氣如此之重,她去仙君廟根本就不是為了求子!而是祈求仙君讓家中小妾生不了孩子!飽受病痛折磨!
嫉恨之心如此深重……
她恰巧又路過了何家村……那個小姑娘和老爹都是何家村遷徙到陳家村的人,他們都被挖掉了心臟,可是其他陳家村的人卻在那裡跪拜著……
難道說何家村之所以會腐朽凋敝,是因為他們的村民都是“祭品”,而陳家村的人是信徒?
路小蟬心中駭然,想起了陳家村那對夫妻講給自己聽的故事。
那個外來的女子年輕貌美,被村裡的男子所愛慕,從而引起了村裡其他女子的嫉恨。所以那個外來的女子挑起了嫉恨,她是一切的根源……她也許就是最早引來邪神或者她就是邪神?
否則一個男耕女織幾乎與邪欲絕緣的村子,怎麼吸引的了邪靈?
陳家村的人不是自願成為信徒的,隻是他們的“嫉恨”不夠深重,邪神無法“食用”更加無法“侵體”,但是嫉恨深重的孟夫人一來,就大大增強了這個邪神的威力。
路小蟬高喊了起來:“你們不要再拜那尊邪神了!你們不拜它,它就吸收不了邪欲!沒有力量的來源,它很快就會被收服的!”
村民們聽見路小蟬的呼喊聲,仍舊十分恐懼,低著頭閉緊了眼睛。
低著頭的大姐嘴裡的祈禱越來越慢,可她的丈夫立刻用胳膊肘撞了一下。
“那個瞎眼少年才多大!你若是聽了他的話,邪神娘娘第一個殺了你!”
路小蟬重重的地歎了一口氣,又大聲道:“想想你們的子孫後代!難道你們也要他們活在這個邪神的威脅之下!他們說不定運氣不好,做不了信眾!這裡地處偏僻鮮有外人,你們就不怕邪神等不及外人,把你們的孩子挖出心臟來,變成行屍走肉!”
大姐的眼淚掉落下來,她想到了自己才兩歲的孩子,想到了他以後也會如此擔驚受怕地生活,想到他的心臟被剖出來的畫麵,她咬緊了牙關,哪怕再害怕,也不肯再念一個字。
“老婆!老婆——想想……”
大姐側過臉來,神色堅毅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就是想想我們的孩子!好不容易盼來了仙人為我們誅邪,可我們卻害了他!現在又有仙人來了,我們還要助紂為虐嗎?”
她的丈夫僵在那裡,咬緊了牙關,似乎在猶豫還要不要祈禱。
“如果你們從沒有因為嫉妒而生恨念,你們的祈禱對這位邪神娘娘是沒得半點用處的!她把你們圈在這裡跪地祈禱,不過是拿你們當擋箭牌罷了!因為修真者不得弑殺活人!”
路小蟬的聲音洪亮透徹,古樹腹中的孟夫人竟然動了。
她一腳踏出了古樹,村民們一陣驚慌,保持著跪拜的姿勢向著兩側撤開。
孟夫人一手捏著江無潮的心臟,一邊走向麓蜀。
此時半空之中,江無潮與舒無隙正在酣戰,江無潮連催三道劍陣,舒無隙卻四兩撥千斤地避開,數棵百年老樹被江無潮的劍陣所毀,墜倒下來。
孟夫人歪著頭看著麓蜀,笑容越來越明顯,貪婪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
“沒想到……時隔一千多年……竟然還能讓我見到靈獸麓蜀……靈獸的肚子裡裝進去的是什麼啊?”
孟夫人的手伸向麓蜀的嘴。
麓蜀雙眼怒視,一聲咆哮,罡風直擊孟夫人,吹散了她的發髻,她的衣擺被拖拽著向後而去,她身後的村民們也被這一聲咆哮震懾,那些膽小怯懦本來還在祈禱的,此刻也什麼都忘了,他們抱作一團,看著孟夫人迎著麓蜀的怒吼,竟然一隻手扣住了麓蜀的上顎。
麓蜀仰麵抬起前蹄就要踩在孟夫人的身上,孟夫人身形一閃,如同鬼魅一般忽然晃到了半空中,猛地坐在了麓蜀的頸子上。
“好濃鬱純澈的仙靈氣味。”孟夫人低下頭來十分陶醉地一嗅,“能讓麓蜀拚死保護的,不知道是哪家的小仙童剛學會了結丹,卻因為成百上千年的修為漏出了丹海……小仙童是不是還沒‘入勢’啊?要不要姐姐來教你!”
說完,路小蟬隻覺得周身震動,是孟夫人的手竟然一把摁住了麓蜀的背脊!
“舒無隙!舒無隙!這個瘋婆子來找我了!”路小蟬著急了起來。
江無潮既然稱呼舒無隙為“前輩”,他們兩個之間的修為差距自然是杠杠的,舒無隙陪著江無潮在古樹林裡飛來飛去那麼久,怎麼可能還沒把江無潮給製服?
就在此刻,又是一株巨木倒下,整個古樹林的頂上露出了一片夜空來。
濃厚的雲層微微的遊移,一絲月光從縫隙間垂落下來。
江無潮的腳踩在樹乾上,劍光閃過,一道劍陣差一點切中舒無隙的鞋尖。
舒無隙卻在那道劍陣上一個借力,當月光掠過他的肩頭,如同神秘的麵紗一點一點被掀開,他如利刃出鞘的眉鋒,山巒靜臥的眉彎,眼簾輕啟,靈氣四溢而來,彙集成巨大的靈壓,微弱的月光仿佛受到了一股力量的牽引,強盛如白晝,從九霄衝湧而下,形成了一個大陣!
驟然間,風雲四起,地上的殘枝敗葉也被卷入了陣中。
靈氣在這個大陣裡此起彼伏,將這片古林強勢籠罩了起來。
原本騎坐在麓蜀背脊上,囂張地掰開麓蜀的上顎向後拉拽的孟夫人忽然愣住了,抬起頭來,仰麵看著懸於半空中,籠罩在月色之下的身影。
那周身縈繞的靈氣如同銀色的琉璃海起伏,男子的發帶飄搖而落,一頭黑發垂肩而落,千絲萬縷的細微聲響讓孟夫人的臉色從囂張化為恐懼!
“不……不……怎麼可能!你是泱……”
孟夫人的話還沒說完,這道大陣從四麵八方彙集而來,月光凝結而成的巨浪拍落而下,氣勢驚鴻!
邪神在孟夫人的體內掙紮哀嚎,轉瞬間就被煉化,向上騰空,輕輕落入了舒無隙的掌心。
而原本被孟夫人緊緊攥著的江無潮的心臟嘩啦一下掉落了下來,落在了草稞之中。
空心的古樹摧枯拉朽般,隻聽見哢嚓一聲響,一道裂縫從地底向上蔓延,接著向著四麵八方碎裂開來。
枝頭被困縛的心臟劈裡啪啦的裂開,如同塵土般洋洋灑灑地落下。
村民們仰著頭,驚訝地看著立於空中的舒無隙。
麓蜀嗚咽了兩聲,把路小蟬吐了出來。
江無潮失去了邪念的控製,跌落下來,重重的地摔在了地上。
他的鳴瀾劍也落在了一邊。
路小蟬爬了起來,伸長了手臂想要觸摸什麼,腳尖卻踢到了什麼東西。
他剛彎下腰,要去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手腕上的鎖仙綾一拽,他向後一個踉蹌,後背就撞在了一個人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