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你的執梧山莊。”舒無隙回答。
“是。”江無潮立刻低頭行禮。
舒無隙轉過身來,從路小蟬的肩頭取下了一片落葉,輕輕向上一揚。
落葉飛至舒無隙的頭頂,忽然散落成了塵埃,緩慢墜落,將舒無隙覆蓋了起來。
頃刻間,所有靈氣斂入體內,又恢複了那副書生打扮。
他手指輕輕一勾,落在地上的發帶飛了回來,舒無隙隨意地將散落的發絲束起。
路小蟬聽的出來,江無潮對舒無隙的恭敬程度比之前更明顯了,他很可能已經知道舒無隙的身份了。
不行不行,還是得找個機會跟江無潮搭話,得問問舒無隙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跟著這麼厲害的人物,可彆連炫耀都不知道自己的靠山是誰。
路小蟬招了招手:“大姐!大姐!現在那個逼你們做它信徒的邪神已經被收服了,你過來原原本本講給我聽,這到底怎麼回事!”
大姐來到路小蟬的麵前,開口道:“其實小仙童,你猜的八九不離十了。那個邪神確實是逃到我們這裡的那個女人帶來的。”
原來那個女人原本是某個富戶的小妾,因為妒嫉家裡的正妻,意圖謀害,被家丁發現了,於是出逃到了何家村。到了何家村裡,她假裝可憐被收留,又總是對村裡的男人各種暗示留情。收留她的大娘決定將她嫁給一個樵夫,她不肯,就引得樵夫和大娘的兒子鬥毆殞命。
村長覺得事態嚴重,給了那女人一些衣物糧食,讓她離開何家村。
那天晚上,村長的女兒大喜,這個女人嫉妒成性,竟然想要勾引村長的女婿。
村長的女婿拒絕了她,她就在酒裡下毒,毒死了這對新婚夫妻,還把他們的心臟給挖了出來,然後逃入了山中。
全村都進了山裡去抓這個女人,找到她的時候,她就躲在那棵千年古樹的腹中。
她體內的邪靈竟然吸取了古樹的精元,殺死了來抓她的村民,取出了村民的心臟,供養這棵為她提供精元的古樹。
至於距離何家村不遠的陳家村,之後就受到了邪靈侵蝕,邪靈要陳家村的村民交出有何家村血脈的人。這些人的心臟就被邪靈拿了去,成了沒有心的活死人,比如那個小姑娘和她的阿爹。
邪靈需要供養,於是陳家村的人就會把路過的人引去祭拜邪神。
倘若這個路過的人有嫉恨之念,就會成為邪神的食物。
恰巧孟夫人又路過這裡,她聽了村民們說山中的邪神能夠讓她永遠得到夫君的愛重,還能讓奪取她夫君寵愛的女人得到報應,就非要去拜那邪神。
安恒一聽就知道不妥,門下弟子不肯放她前去,孟夫人身邊的婢女丫頭也勸她,可她就是不聽。
她邪念深重,當晚就被邪神入了體,奪去了那兩個婢女的心臟。
安恒帶著孟家弟子進了山林想要找回孟夫人,修為不夠,反倒被邪神奪了心。
路小蟬聽到這裡,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這……也算是報應了吧……”
“故事聽完了,我們走。”
舒無隙托著路小蟬的左腿,將它從麓蜀的一側推到了另一側。
路小蟬心想啊呀娘呀,他還沒和江無潮搭上話呢!
他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無隙哥哥,這都晚上了吧?乾脆回了村子裡,熱湯熱麵吃一頓,睡一覺再動身吧?你要我在麓蜀背上掛一晚,我腿跟子疼……”
村民們紛紛跪了下來。
“小仙童想吃什麼,隻要我們有,一定好吃好喝供著!”
路小蟬咧著嘴笑了。
“哎呀,我沾了你的光,變成小仙童了!其實我就是還想再吃一碗鯰魚豆腐湯!”
舒無隙沒有點頭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好像每次路小蟬說想要吃點什麼的時候,他從來不回絕。
回到了陳家村,路小蟬吃到的何止鯰魚燉豆腐啊!還有那酥爛的土豬肉、板栗燒的三黃雞,路小蟬就像這輩子沒吃過肉一樣,大快朵頤。
舒無隙在他的身旁,沒怎麼動過筷子,隻喝了幾口白水而已。
村民們低著頭,舒無隙氣性清冷,好像怎麼也討好不了,倒是他身邊的路小蟬和村民們閒話家常,嘴巴也甜。
江無潮此番受了重創,靈氣在體內幾個小周天都還沒能恢複。他隻能在房中一個人打坐運氣。
路小蟬端了一碗紅薯飯,摸了半天,正要走進屋子裡,立刻就被鎖仙綾給扯住了。
“你去哪兒?”
“我去看看江老哥,送碗飯給他!”路小蟬笑嘻嘻地說。
其他的村民趕緊上前,要接過來。
“小仙童,我們去給裡麵的仙君送飯就好!”
“您坐著休息休息,彆累著了,這種小事交給我們!”
“不是的,”路小蟬看向舒無隙說,“我就去跟他道個彆!明兒個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於情於理都該說聲‘再見’。”
“不允。”
“……”路小蟬歎了口氣,“不允,就不允許吧……”
路小蟬坐回來,抱著那碗紅薯飯,趴在桌上,悶悶不樂,長籲短歎。
“哎喲,小仙童怎麼不吃了?我們這兒的老鴨湯又香又去火!”
“還有這個糖藕丸子,小仙童嘗一嘗!給你用油紙包著,路上吃?”
“不要了,我不開心……不想吃了……”
路小蟬把腦蛋歪到了一邊。
手腕上的鎖仙綾動了動,路小蟬不理他。
“那你去跟他道彆吧,但必須離他一仗遠。”
舒無隙的話音剛落,路小蟬就騰地起身,抱著那碗紅薯飯,進屋子裡去找江無潮了。
一丈就一丈咯!
他又不是要去給江無潮捶腿捶背,就去問問他,舒無隙是個什麼來頭。
江無潮盤腿坐在榻上,雙目緊閉,嘴唇上毫無血色。
路小蟬把紅薯飯放在桌上,還要再上前一步,就被鎖仙綾給拽住了。
額滴親娘,還真的是一丈,多一寸都不給。
“江老哥?江老哥?”路小蟬輕聲喚。
他怕自己聲音太大,把江無潮給驚的走火入魔就不好了。
江無潮慢慢睜開眼睛,看見路小蟬的時候,淡然一笑。
“是你啊,路小蟬。這一次要多謝你帶前輩回來救我了。”
“你要是真打算多謝我,就告訴我,舒無隙是怎麼把那個邪神給哢嚓掉的?我眼睛看不見!”
江無潮看著路小蟬,低聲問:“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誰嗎?”
“我是不知道啊。可我覺得,你知道他是誰了!”
“他……鎮壓邪神所用的劍陣,是一道必須要千年以上修為才能催發的大陣,破月。”江無潮說。
路小蟬摸了摸下巴,所以舒無隙總說什麼一千三百七十二年前如何如何,他是真的活了那麼久的!
“破月陣,所借的勢便是天上皎月的月光。”
“哦哦,我明白了!他之前不立刻解決掉著了魔的你,就是要你把遮蔽月光的古林毀掉,一旦有月光落下來,就能引入陣中,催發這個大陣!”
“嗯,你真聰明。但是,日月精華,不是誰都有修為能夠借用的。”
“我知道,南離境天的劍宗,就能引日月精華!難道說……舒無隙他是南離境天……”
江無潮搖了搖頭:“不不不,賢弟誤會了。南離境天的劍宗渺塵元君是女子。舒無隙和你相處了這麼久,他可能是女子嗎?”
路小蟬的腦袋搖晃的就像撥浪鼓。
舒無隙哪裡像個女人啊!
他要是個女子,路小蟬歪著腦袋開始胡思亂想,舒無隙如果真的是南離境天的劍宗,那肯定是美的不可方物的仙女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