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蟬頓了一下,怪不得今天漣月元君的那把劍能擋下舒無隙,這個人好厲害啊!
“後來呢?你說話彆大喘氣,一次說完行不行?”路小蟬想揍孟寧生了。
“漣月元君回了南離境天之後,就入魔了。有人說是他在追逐邪靈混沌的過程中被他誘出了邪欲,也有人說是這七七四十九日他被邪靈混沌的業火灼傷了元神……反正各種說法都有,不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那麼臨霜君呢?臨霜君和漣月元君又是什麼關係?”
“師叔侄唄……”
“就這樣?”
路小蟬不信。如果隻是普通的師叔侄,為什麼漣月元君要特地把夜臨霜困入煉魂鼎。
讓夜臨霜活下去的話,以他的修為和悟性,他日說不定可以與漣月元君為敵啊。
孟寧生咳嗽了一聲,路小蟬一回頭,就看見夜臨霜負劍就站在他的身後。
路小蟬可沒打算閉嘴,而是保持蹲著的姿勢,仰著腦袋問:“就因為漣月元君還把你當師侄,所以這次沒要了你的命?我可不信入了魔的人,還會念往日舊情。”
夜臨霜單膝在路小蟬的麵前跪下,回答道:“漣月師叔到底是不是因為同門之誼沒有殺我,我不知道。但他如果要我的命,拿去了也沒有關係。”
“為什麼?你就那麼敬重他?”
“我生於北溟極寒之地,年幼時差點成為邪神混沌的祭品。我以為自己一定元神俱滅,卻沒想到漫天極光被引入了劍陣,捆縛我的邪靈均被煉化。我這一生都沒有見過那麼美的極光。後來有人告訴我,那個借極光入陣的人就是南離境天的掌劍漣月元君。”
路小蟬愣住了。
所以最初朱華上尊的繼承者應當是漣月元君?
如果不是那一日他追逐混沌而入魔,也許今日南離境天的劍宗是漣月,而不是渺塵?
路小蟬可以想象在冰天雪地,一片黑夜之中,夜臨霜仰麵看著極光的樣子。
“整整一百年,我都待在那個地方,從北溟……遙望南離。”
所以,就算漣月元君墮身魔道,為天下唾棄,夜臨霜也永遠會等他。
就像他曾經在北溟一百年的寒夜之中,遙望南離一樣。
“他會回來的。”路小蟬說。
“謝謝。”夜臨霜站起身來,“在下是來向懶夢君告辭的。”
“你要回去南離境天複命了嗎?”
“嗯。後會有期。”
說罷,夜臨霜禦劍而去,瀟灑如風,很快就看不見了。
而舒無隙仍舊端坐於桌前,任由日暮西斜。
路小蟬送彆了夜臨霜,就在蓬元山中瞎晃,一直晃悠到了後山,結果因為眼盲,他迷失了方向。
想到舒無隙將他支出去,不知道和夜臨霜悄悄說了什麼,路小蟬就不爽,故意靠著一塊山石,扯了身邊的枯草,編蟈蟈兒解悶兒。
他才不會去扯鎖仙綾呢,他就是等到舒無隙來找他。
沒過多久,天也黑了,這時候路小蟬就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是蟲子,也不是老鼠。
那是什麼?
好像有兩個人的心跳聲。
路小蟬緩慢地轉過身來,從山石邊上探出腦袋來,原來是一男一女。
女的,路小蟬不認識,靈光微薄,應該還沒有結丹。
男的……好像是孟家那個二師弟?
他們這是要乾什麼?
兩個人抱在一起,男的好像去解女人的領子了。
“師兄……還是不要了……這裡黑漆漆的……萬一有邪祟出沒呢?”
“不會的!你放心好了!出手誅除邪魔的可是南離境天的掌劍!比我們師父都厲害百倍!快讓師兄我親親!這段時日被邪靈折騰的憋了許久,還不趕緊讓我抱抱!”
“師兄,這要是被四師姐知道了,她肯定抽死我!”
“那個婆娘,就跟大夫人一樣,每天就知道凶凶喝喝!天天數落我沒用!你等著,我明日就跟師父說,要把你也娶了,正好氣死她!”
路小蟬差點打個嗝出來,原來是家中正妻凶猛,不敢在房中辦事兒,跑來後山私會情人啊!
這家夥也太不是個東西了,隻想著自己舒坦,後山荒涼,你對得起這位師妹嗎?
那家夥太猴急了,路小蟬都沒眼看他。
他的師妹應當是真心喜歡他,不嫌棄沒有名分,和他抱在一起,親的難舍難分。
“荒山枯林的……也是一種野趣不成?”
路小蟬潤了潤嘴唇,腦袋又伸長了不少。
誰知道,腕上的鎖仙綾一緊,將他向後一拽,他就被人抱進了懷裡。
一抬眼,路小蟬就看見了麵色冷肅的舒無隙。
“我開你慧眼,不是為了讓你看這些東西。”
他的聲音低沉,扣在路小蟬腰上的手像是要把他的骨頭都給擰折了。
路小蟬心臟猛的一沉。
啊呀,不得了不得了!
但隨即一想,舒無隙的心裡按道理應該沒有什麼“非禮勿視”的概念,禮法對他而言根本沒有意義。
看了就看了,他生個什麼氣啊?
哦——路小蟬明白了,是因為自己看得不亦樂乎,沒有和他一起分享吧?
還好那兩人太忘情了,沒有聽見舒無隙的聲音。
路小蟬食指放在唇間,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將舒無隙往下拽了拽。
沒想到舒無隙一點都不上道,動也不動。
他這麼大搖大擺地站著,是等著被那兩人發現嗎?
路小蟬瞪圓了眼睛,更加用力地拽,舒無隙終於低下身來。
他一手撐在石頭上,另一手被路小蟬扣著,正好從後麵把路小蟬給抱住了。
路小蟬的耳朵就貼在舒無隙的臉頰上,他看得認真聽得仔細,耳朵尖兒還動了動,舒無隙的肩膀繃緊了,路小蟬湊到他的耳邊,悄悄說:“這也是人間百態,看看……看看……”
他的氣息落在舒無隙的耳朵和頸窩裡,原本被路小蟬扣住的那隻手轉而將他的腰給扣住了。
路小蟬莫名覺得有點熱,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領,然後又說:“他乾什麼要咬她?哎呀!這樣很疼吧?對身體不好吧?”
“小蟬,他們聽不見你說話。”
意思是不用這麼小聲地說,完全可以說的光明正大!
“什麼?你又用了什麼仙法?以後要教我!”路小蟬“哥兩好”的表情,用手背向後拍了拍舒無隙。
“你不喜歡這種事。”舒無隙說。
“什麼?我不喜歡?怎麼可能……雖然我也沒感受過吧,但是以前在鹿蜀鎮的時候,小二哥告訴我——是男人就喜歡!”
“你會哭的。”舒無隙又說。
他的聲音清冷中帶著一絲嘶啞,像是有一團火在喉嚨裡燒著,燒乾了發疼。
“你才哭呢。”路小蟬歪著腦袋,忽然想到什麼,壞笑著說,“我怎麼忘了,無隙哥哥你也是男人。小二哥說‘是男人就喜歡’,那你喜歡不喜歡啊?”
“我喜歡。可是你不喜歡。”
路小蟬這才發覺,由始至終舒無隙都沒看向那兩個人,而是看著他。
“你……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路小蟬用胳膊肘撞了舒無隙一下,但是自己還是牢牢被舒無隙給抱著,而且越抱越緊。
路小蟬忽然看不進去了,感覺到的都是舒無隙的呼吸,他抱著自己的力量,還有他是不是還看著自己呢?
“小蟬,他們都走了,你還在看什麼?”舒無隙的聲音響起。
那清冷的聲音裡帶著要將路小蟬的血液都燒起來的溫度。
路小蟬這才發覺,前麵那對師兄妹早就完事兒了,而自己趴在石頭後麵許久,按道理腿早就麻了,可是他發覺自己壓根沒費力氣。
因為一直是舒無隙環在他腰上的手臂承了他所有的重量。
“我……我在回味!”路小蟬推了舒無隙一把,但是沒推動。
“我們回去吧。我讓孟家給你準備了沐浴的熱水。”
“你早說啊!”路小蟬趕緊站起來,隨便朝著一個方向就大步向前走。
舒無隙將他給拽了回來。
“不是那邊。”
“那你不早說!”
哼!我之前迷路了你能不知道?過了這麼久才來找我!
舒無隙拉著他,路小蟬低著頭走。
他想到舒無隙的手正拉著自己呢,之前他剛開了慧眼時候,就總愛盯著舒無隙的手研究。現在心念動搖,路小蟬忍不住用手指蹭了蹭舒無隙的手背。
嗯,手感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