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容修一腳將章無天給踹開。
“你竟然生出了這般想法!仙門本就該以維護一方祥和為己任,你都已經忘本了,我更加留不得你!”
章無天震驚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爹!爹你怎麼了……”
章容修背過身去,抬了抬手。兩名弟子一左一右將章無天給抬了起來,拖出了章山派的正廳。
章容修整頓章山派,不容門下弟子再像從前那樣跋扈,不得為禍百姓,過去對章城百姓造成的種種傷害都必須彌補。
於是,第二天就看見許多章山派的弟子前來修葺損壞的民宅,賠償百姓的損失。
客棧老板看著十幾名章山派弟子禦劍懸於空中,連夜為客棧夯實基柱,砌磚堆瓦。
路小蟬和舒無隙就在不遠處的酒樓裡麵,坐在靠窗的位置。
一開始路小蟬還在計較昨天舒無隙太過分,要不是他最喜歡的腰帶都給燒沒了,估計自己還躺在榻上養著呢。
“小蟬,你怎麼不說話?”
路小蟬冷著臉,把腦袋歪到一邊。
“是你說,喜歡才推倒的。”
老子現在不喜歡你了!
路小蟬摸了摸自己的腿,酸著呢。
“我也沒弄疼你。”
那是因為附骨衣差點燒沒了!
“你也喜歡的。”
路小蟬炸了:“你給人那樣捏著你能沒反應?”
舒無隙沉默了,良久回了一句:“你夜裡經常碰到我……”
路小蟬差點把茶水噴出來。
自己睡覺不老實,喜歡滾來滾去,還喜歡架手架腳,難道說……
“哪裡有經常……”路小蟬心虛地說。
“每天。”舒無隙回答。
路小蟬的耳朵尖一下子就熱了。
“那……那你怎麼辦?”
“忍著。”
舒無隙回答的認真,路小蟬忽然覺得自己跟他生氣就是氣自己。
這時候,酒樓裡的小二來上了一盆紅燒獅子頭,順帶介紹了起來:“本店的藕夾也是香脆可口!小公子要不要試一試!”
“我要吃藕夾。”路小蟬說。
“好。”舒無隙點頭。
“你以後不能那麼摁著我了!我說了我要在上麵的。”路小蟬絕對認真地說。
“我讓你在上麵了。”
“你那是把我摁在上麵!”
舒無隙垂著眼,沒說話了。
他從來都讓路小蟬覺得穩重且強大,好像沒什麼能難住他,也沒什麼能羈絆著他。
可這會兒,他的表情,卻讓路小蟬覺得心疼了。
“算了算了,也沒什麼了不得的。反正以後不許再摁著我了!”
“好。”舒無隙點頭。
路小蟬也終於呼出一口氣來。
這時候,又有幾個章山派的弟子禦劍從他們的床邊行過,好像是去哪裡修葺被毀掉的民宅。
“無隙哥哥,這個章容修是真的要帶領章山派改邪歸正啦?”
當然,章山派隻是囂張忘本了而已,“邪”倒還談不上。
隻是如果路小蟬不出手點撥章容修的話,章山派不出百年必墮入邪道。
舒無隙抿了一口茶水,並沒有回答路小蟬。
路小蟬在桌子下麵輕輕踢了舒無隙一下:“無隙哥哥,你怎麼不說話?”
好歹也應該“嗯”一聲才對嘛!
舒無隙忽然開口道:“世間種種,皆是因果相連。今日章容修得到了你的點撥,卻不知道它日又要因為你這點撥付出什麼代價。”
“啊……”路小蟬愣了愣,“我看現在章容修也不像個惡人了。我隻是淨化了一下他的丹海,可沒想過要他因此而……”
“所謂代價,不一定是壞事,也許是他修道一途之中的試煉。就好像燁華元尊的‘弄塵世界’,你選擇了‘渡一物’。章容修將來也會麵對自己的選擇。”
“哦……如果選對了,說不定能上到另一層境界?”
“這並不是我們的事。”
“嗯,當然。”
路小蟬胃口大開,又夾了一個藕夾,正要送入口中,卻沒想到舒無隙卻伸手點在了路小蟬的唇上。
“今日你吃了五個藕夾了,再吃下去不好克化。”
路小蟬眯著眼睛一笑,故意張嘴,忽然咬在了舒無隙的指尖。
舒無隙勾了勾手指,低聲說了句:“小蟬。”
路小蟬的舌尖頂了他的手指一下,才讓舒無隙將手指收了回去。
這時候,原本喧囂熱鬨的酒樓忽然安靜了下來,許多正在用飯的客人們都看向了二樓的樓梯。
隻見章容修端著一個木盒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兩名弟子。
“懶夢君,這便是你所需之物。”
那兩名弟子也抬手抱拳,向路小蟬行禮。
路小蟬和舒無隙立刻就成了目光焦點。
“多……多謝了……”
“他日懶夢君如有用得上章山派的地方,也請告知。我派必竭儘所能。”章容修道。
路小蟬是真的不好意思了,章容修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道謝,自己和舒無隙肯定在章山派要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多謝章掌門。”
路小蟬也頷首致謝。
待到章容修離開之後,路小蟬就起身拉了舒無隙的手,禦劍離去了。
“我看你很喜歡吃章城菜。”
舒無隙的意思是,嘴饞的你竟然不打算多留幾日?
“章城菜再好吃,我們在章城的清淨日子也到此為止了啊!到時候章城的百姓天天把我們當稀罕之物,誰都要來看看,到底是誰點化了囂張跋扈的章容修——你說還不得煩死!”
“那倒也是。”
他們禦劍入了章山之中。
逍遙了幾日的麓蜀不情不願地現身。
“幾日不見,你膘肥體胖了啊!”路小蟬摸了摸麓蜀的肚子。
麓蜀翻了個白眼,哼哼了幾下。
路小蟬和舒無隙翻身上了麓蜀,離開了章山,往西淵的方向而去。
途中,舒無隙停在了一處頗有靈氣的山脈之中。
“無隙哥哥,我們要在這裡過夜嗎?”
“既然得了靈木,不如早日為你製成劍鞘。此地頗有靈性,不如就在此地休息一日吧。”
路小蟬一聽,高興極了。
“無隙哥哥,是你親自為我製劍鞘嗎?”
“嗯。你可樂意?”
“當然是樂意之至啊!隻是這靈木已經石化,堅硬無比,尋常刀劍是雕刻不了的……無隙哥哥,你的劍又在很遠的地方……”
“我自然有辦法雕刻它。”
舒無隙打開乾坤袋,將章容修送給他們的盒子打開,石化的靈木安靜地躺在裡麵。
路小蟬伸手摸了摸,果然堅硬得就像石頭一樣。
舒無隙將它取了出來,抬起手向著空中扔起。
路小蟬的視線也隨之抬起。
他正好奇舒無隙要如何打造劍鞘,卻沒想到舒無隙周身靈氣沸騰,離開了他的身體,盤旋而上,直入天際。
無意境天之上,無隙劍感應到了舒無隙的召喚,劍氣乍然而起。
無意劍海翻湧而起,竟然被舒無隙的靈氣所導,如同聲勢浩大的洪流,直墜而下。
路小蟬睜大了眼睛,驚詫無比。
他雖然已經見過了燁華元尊的靈海,但是此番見到真正的無意劍海,仍然因為它的壯闊不羈而驚訝無比。
被扔向半空中的靈木在瞬間承接了無意劍海的這一道奔流,隻聽見嗡嗡的聲響,並不嘈雜,相反卻像是無數道靈氣相互碰撞而成的聲響,連靈魂都跟著共振。
這樣壯闊的景象卻隻有一瞬。
奔流逆行,刹那間回歸天際。
一切平靜下來。
半空中,一個靈光閃耀的劍鞘落了下來。
舒無隙抬手將它接住。
沒有任何的紋飾,看起來古樸無奇,但越看,就越是覺得平靜寧和,而且這劍鞘的弧度優雅斂芒,恰到好處。
舒無隙轉過身來,將它遞到了路小蟬的麵前,輕聲問:“喜歡嗎?”
路小蟬接過來,手指撫摸著它的弧度:“喜歡!特彆喜歡!”
很低調,但是越品就越有味道。
舒無隙打開了乾坤袋,無痕劍自行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