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無隙放下了書,關燈了,然後把被子一裹,背過去對著路小蟬。
切……裝什麼貞烈啊!
路小蟬把腳收回自己的被子裡,也背對著對方,在心裡暗自盤算著要怎樣完成那三個條件。
第二天就是周一,路小蟬得去複學了。
是舒無隙親自開車送他去的。到了學校停車場,舒無隙和路小蟬一左一右走出來,跟電影畫麵似的,學生們都駐足而望。
當然,大家看著的都是帥到爆炸一身精英氣場的舒無隙。
路小蟬還在心想,難不成舒無隙還能陪自己上課嗎?
這時候,一個瘦得跟柴火棍兒似的人朝著路小蟬一邊揮手一邊跑過來,是路小蟬的同班同學,路小蟬給他去了一個名字叫“小火柴”。
“小蟬!你回來了!你心情還好嗎?我聽說你因為生活中那個……一連串的打擊……得了憂鬱症……”
“哈?”
什麼打擊?哦!爹媽沒了,房子沒了,還被逼債,是一連串的打擊。
可是我路小蟬麵朝大海春暖花開,心臟堅強的很,怎麼會憂鬱呢?
小火柴看向舒無隙,露出萬分敬仰的表情來:“你一定就是傳說中二十四小時看顧我們小蟬的那位監護人吧!”
“是的。”舒無隙微微頷首。
路小蟬還是沒完全鬨明白。
直到舒無隙跟著路小蟬進了教室,在路小蟬的身邊坐下,路小蟬忍不住問:“你不用上班的嗎?”
“是你說的,差了一小時、一分鐘、一秒鐘,都不是24小時。”
路小蟬喜上眉梢,上課了還能和舒無隙在一起呢,好開心!
等等……舒無隙是不是跟學校說了他又憂鬱症,所以才能進來陪讀的?
啊,如果真的是那樣,他是不是該假裝憂鬱呢?
於是,一整天的課,路小蟬看著前麵的教授,滿腦子都是旁邊的舒無隙。而全班的同學們,時不時看向舒無隙,總而言之,舒無隙才是教室裡的真正的“重點”。
一天的課程結束了,路小蟬去教授的辦公室。
教授的桌麵上正好擺著路小蟬上學期畫的畫,皺著眉頭,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哦,小蟬來了,你坐,您也坐。”教授看了看旁邊的舒無隙。
路小蟬有些緊張地坐下,生怕教授說什麼不好聽的話,讓舒無隙對他有不好的觀感,要知道自己因為對畫畫沒啥熱愛,之前上課的時候經常逃課。
“小蟬啊,剩下這一年,你好好學。心情要開朗,要有希望,你畫出來的畫才會有靈氣。”
啥意思?
我一直都開朗,心懷希望,難道您還沒看出來我畫裡麵的靈氣?
“這個……技巧的不成熟可以由情懷來彌補的。”
教授,我原本很燦爛,現在很憂鬱。
“隻要剩下這一年不荒廢,你進入美職,當個老師是沒有問題的。”
還好教授您說的不是少兒繪畫班……
教授非常顧念路小蟬的憂鬱,覺得這孩子明明心情不好還要裝出一副沒事的樣子,真的太可憐了。
路小蟬離開了教授的辦公室之後,一直很沉默。
如果是遇到舒無隙之前,教授的話一點都打擊不到他。可是現在怎麼辦啊,要在自己的領域裡有所成就,要開畫展,還要彆人叫他“老師”?
哎喲!算了吧!
少年興趣班開畫展?那學生們都得叫他老師!
走著走著,他的後衣領被勾住了,路小蟬一回頭,才發覺是舒無隙。
“車在那邊。”
上了車,路小蟬撐著下巴,沒有看舒無隙,而是看著窗外。
也許是這樣,讓舒無隙覺得那個像傻瓜一樣看著自己的人忽然不看自己了,有些不正常。
“你在想什麼?”
“我在思考人生。”
路小蟬確定現在的自己比較像憂鬱症患者。
就連晚上吃飯的時候,路小蟬都心不在焉,結果被魚刺給卡住了,疼得眼淚往下掉。
“喝醋!我要喝醋!”
“喝醋沒有用的。”
舒無隙把路小蟬拽到了自己的麵前,讓他坐下,然後抬起了他的下巴。
他用勺子抵住了路小蟬的舌根,目光專注,用筷子非常快而準確地將那根魚刺給夾出來了!
路小蟬驚訝地看著他,擦了擦掛在眼角的淚珠,說了句:“還以為你要親我呢!”
舒無隙轉過身去了廚房。
路小蟬歪著腦袋看過去,發現舒無隙的雙手撐在洗碗池前,背脊還是那麼筆直,隻是仰著腦袋,好像歎了一口氣。
——也許他剛才是真的想親他?
這天晚上,路小蟬裹著被子,雖然是背靠著舒無隙,卻一直往對方的方向擠。
“你擠到我了。”
“我擠到你了,你退了,我就知道你的地盤在哪裡啊。不然我還以為都是我的地盤呢。”
舒無隙不動了。
路小蟬就這麼靠著他,在心裡做出了一個非常重大的決定,那就是他不打算成為畫家了,而是要成為一名漫!畫!家!
將水墨畫的氣質和漫畫相結合,把之前自己和舒無隙的故事畫出來!
他就不相信,在漫畫領域裡,他還能開不了個人漫展,彆人還不得叫他一句老師?
前途忽然光明了,路小蟬啥也不糾結,睡覺了。
於是每天晚上在家裡,路小蟬不看綜藝節目了,開始畫漫畫。
舒無隙就在旁邊看他的什麼文件。
有時候路小蟬歪著腦袋構圖的時候,就能從電視機平麵的反光裡,發現舒無隙正看著自己。
怎麼樣?怎麼樣?認真的男人是不是最帥?
一個月之後,路小蟬向《漫畫家》雜誌社投了第一份稿子,結果一個月了都石沉大海。
這讓路小蟬重新回歸到了憂鬱狀態,難道自己在漫畫這個領域都沒有前途嗎?
“你最近飯吃的比之前少。”舒無隙放下筷子,看向對麵正在數米粒的路小蟬。
“不想吃……我大概是懷孕了吧……”路小蟬隨口胡謅了一句。
“啪嚓”一聲,對麵的筷子被折斷了。
“跟誰?”
舒無隙的聲音響起,冰冷裡帶著超強低氣壓,路小蟬甚至感覺對方要把牙槽都咬裂開了。
“哈?男……男人是不能懷孕的!我胡說跟……跟你開個玩笑的……”
路小蟬傻了眼,因為和舒無隙對視的那一刹那,路小蟬懷疑對方要把餐桌都掀翻,然後立刻來個上百年的靈修。
舒無隙微微前傾,看著路小蟬的眼睛說:“你聽好,就算你想要滿足第三個條件——25歲之前給路家開枝散葉,也絕不代表路家認可你隨便找人就胡來。”
“是……是嗎?”路小蟬給震得就快不能思考。
“吃飯。”
就在這個時候,路小蟬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不是催債電話就是小廣告,路小蟬想也不想就摁掉了。
結果那個號碼連著打了四五次,百折不撓孜孜不倦,儼然一副路小蟬不接聽就不罷休的架勢。
路小蟬起火了,接聽之後就吼了起來:“我沒錢——不還錢!不貸款!不買房!”
對方愣了愣,然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好,我是《漫畫家》雜誌的主編,我看了你投來的稿子,實在太——棒了!水墨與漫畫的結合,靈動飄逸,分鏡流暢!而且這個故事也很讓人心動!你有空嗎,現在……啊,不,明天!明天有沒有時間來我們雜誌社聊一下!”
路小蟬傻眼了,想也不想就說:“明天我要上課……”
“那就後天!”
“後天我也要上課……”路小蟬差一點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掉。
“沒關係,周五下午!周五下午一般大學都不上課了!你……不是中學生對吧?”
“我是大學生。”
“那就一言為定,周五下午三點!”
“好的,一言為定……”
路小蟬整個處於懵圈的狀態,然後忽然反應過來,扔了手機衝向舒無隙,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
“無隙哥哥——我要成為漫畫家!”
《漫畫家》雜誌社向路小蟬預約了半年的連載,然而路小蟬的第一期連載《無意境天·前傳(上)》就在所有連載故事中名列第三,當中篇發表之後,就躍居第二,下篇完結就已經到了第一。
雜誌社又向路小蟬預約了一年的連載,這讓路小蟬除了白天上課,晚上連打遊戲看綜藝的時間都沒有了,就在那裡畫漫畫。
為了趕進度,路小蟬不得不把小火柴給招來,作為自己的助手,一起畫漫畫。
很快,這間一室一廳的小公寓裡,堆滿了各種漫畫工具和電子畫板。
而舒無隙就坐在沙發上,看著這兩人趴在桌子上埋頭苦乾,連腦袋都沒抬一下。
因為熬夜畫畫,路小蟬的眼睛下麵,已經起了黑眼圈。
誰知道在交稿前的晚上,小火柴竟然被自行車給撞了——骨!折!了!
路小蟬急得繞著桌子跑圈:“這可怎麼辦啊!到哪裡找人幫我啊!還有五十多頁的場景要處理啊!怎麼辦啊!”
一直端坐在沙發上,翻著《漫畫家》雜誌的舒無隙淡淡地說了一句:“我來吧。”
“你……你來?”路小蟬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電子畫板你會用嗎?PS你會嗎?PT你會嗎?”
“沒吃過豬肉,也看了這麼多天豬跑了。”
舒無隙解開了襯衫的袖口,向上折疊到了手肘下,以讓路小蟬瞠目結舌的操作熟練程度,開始料理那五十多頁的場景。
難不成……這是乾坤袋自帶係統操作,讓舒無隙什麼都會?
燁華元尊!你偏心!
但是這樣的無隙哥哥,還是讓路小蟬非常“想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