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 在我離開之前, 還有一件事要辦。”
柯嘉言的眉頭自從聽見陛下失蹤起就沒有鬆開過,渾身上下的氣勢緊繃著, 簡直像是下一秒就要上戰場一般。他聽見江浮休的話,心裡頓時一陣焦慮:“還有什麼事?我可以交代下麵的人去做……”
他一句話還沒能說完, 就被江浮休突然出手, 扶住肩膀轉了個身。
柯嘉言頓時一愣, 立刻便不自在地想要從江浮休手裡掙脫出來,卻沒想到年輕人的手按得不重,卻像是有什麼技巧一般,讓人根本無法逃脫出去。
柯嘉言心裡一驚,卻還不等他喝問出什麼,就被江浮休的話堵了個結結實實。
青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一貫清朗的嗓音此刻帶著點疲憊的沙啞:“柯元帥,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得靠您來維持大後方了。”
“走之前, 總不能讓您還一直傷著。”
柯嘉言的身體在聽見“傷”字時, 幾乎立刻便微微一僵,臉上不見多少欣喜, 卻反而有些小心翼翼起來:“……什麼傷?”
他自己的身體, 自己再清楚不過。
自他從前線退下來之後, 就再也沒有受過什麼傷。那麼唯一可以被稱為“傷”的,也就隻有精神體的創傷了。
“精神體創傷……能治?”柯嘉言聽見自己乾巴巴地問道。
而他這句話一問出口,江浮休沒什麼動靜, 反而是站在一旁的應承安,立刻激動得一雙眼睛都亮了起來,看起來像是比他本人還要激動。
“能。”江浮休淺淺微笑。
柯嘉言一瞬之間,幾乎聽到了自己的熱血在血管中鼓噪的聲音。
當初霍致光告訴他,看江放的直播能有治療精神力的作用,柯嘉言便曾經猜測過,說不準江放有治療精神體的方法。
可即便如此,柯嘉言也始終沒有問出口過。
大概是患得患失,生怕失去最後一絲希望,因此即便與江放接觸過數次,甚至連江放的通訊號都在光腦裡,柯嘉言也從未問過一句關於精神力的話。
可現在江浮休卻親口承認了,精神體的創傷並非不可逆轉……
“隻不過能治療到什麼程度,不在於他人,而在於你自己。”江浮休道,“精神力不可依靠外界修複,隻能靠你自己來。”
柯嘉言卻一怔:“可你的直播……”
柯嘉言對自己精神體的任何一點細微變化都敏感無比,因此,當初他才能敏銳地察覺到看江浮休的直播後,稍稍被修複了一點點的精神力。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柯嘉言絕不可能對江浮休另眼相看。
“那不是因為我的直播,而是因為你對精神力運用的敏銳度。”江浮休輕輕一抬手,空氣中原本平靜得無法讓人察覺的能量便隨著他的動作掀起一道波瀾來。
“我隻不過是在直播中用上了精神力,同時摸索到了如何使用能量的那條路而已。”青年溫然一笑,“你能夠修複自己的精神力,是你原本的天賦就足夠高了。”
江浮休臉上的笑容一斂,正色道:“好了,認真看。”
他手中輕而緩地掐起一個有些複雜的手訣,手腕一翻,他身上的衣服便在那一瞬間無風自動!
柯嘉言已經看得呆住了。
不知為何,明明眼中看去並無任何變化,一切也從未在視野中顯出過什麼形狀,可是在柯嘉言的感知中,一切卻清晰得像是一瞬間擁有了具象化的形態一般。
那些被人們習慣性忽略的能量,此刻正在隨著江浮休的動作而一點點地湧動起來。
一個手印,一道能量流。
隨著江浮休的動作,那些能量就如同被溝渠引流的溪水一般,乖順無比地沿著既定的路線流淌著,隨即被江浮休輕輕巧巧的一個結印,那能量流便如同被什麼猛地隔開了,涇渭分明地被區分開來。
而溫和一些的那一道能量流,便順著江浮休的動作,自後頸處的靈台穴潺潺彙入身體之中。
他看得入神,一時間竟未曾發覺自己的身體跟隨著江浮休的動作,自然而然地開始嘗試著引動周圍的能量。
而那些能量竟也這麼隨著他的動作,緩緩地流動了起來。
在第一次成功之後,柯嘉言便閉上了雙眼,認真地開始引導那些能量潺潺彙入身體。
殘損已久的精神體迫切地吞噬著湧入精神域中的能量,而那些多少年來也從未恢複過的傷,竟隨著那潺潺的能量湧入,一點一點地彌合修複起來!
柯嘉言沉浸在那樣的境界之中,甚至對外界一無所知。
而等他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元帥府內已經沒了江浮休的身影。
“他人呢?”柯嘉言的眉頭才剛剛舒展開,又迅速地鎖了起來。
“江放說……他去找北翰音了。”應承安小心翼翼地道,“他說陛下恐怕現在已經不在帝都星了,這世上能和那邊的手段相抗衡的人隻有他,他會去找陛下。”
“而我們,必須坐鎮好後方,穩住局勢。”
“隻有這樣……我們才不會敗。”
事實上,當江浮休提出由他自己去找的時候,應承安差點當場爆發。
江浮休固然厲害,又是機甲設計大師又是機械大師,甚至還懂得許多精神力的具體運用方法,可是即便如此,在應承安眼裡,江浮休也依然是個技術工種。
所謂技術工種,最典型的就是擁有極高的智商和能力,可是與此同時,他們的戰鬥力弱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