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月閒帶著顧小滿從家裡開車去醫院,到的時候顧徵已經奄奄一息了。顧言誌用大把的金錢把他這口氣硬生生吊了近半年,但藥物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
顧徵早都瘦脫相了,像一把枯骨似的癱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兩側的人。顧齊嘉還在國外趕不回來,其他三個兒子都已經來了。
他們的神色淡漠,眼神毫無悲戚,顧小滿看到他時眼中竟閃過一絲怯意,下意識地挽住雲月閒的手往她身後撤了一步。
雲月閒跟顧徵已經沒有任何聯係了,她不想看到這張老臉,省得晚上做噩夢,於是全程站在旁邊看手機。
顧徵已經沒有力氣產生任何情緒了,他機械地閉上眼睛,一旁儀器上的數字頓時開始跳動,顧言誌看了一眼屏幕,示意大家離開離開病房,他轉身出去叫了醫生和護士。
走廊,顧小滿盯著緊關著門的病房。
“媽媽,他死了以後會去天堂還是地獄?”
雲月閒愣住了,坦白說:“我不知道。”
去地獄也好去天堂也行,彆讓他投胎再禍害人就行了。但係統創造的世界裡麵的人時真實的人嗎?也許顧徵死後這個世界隻是少了一個數據少了一串代碼?
顧明哲坐在旁邊的長椅上,低聲說:“哪有什麼地獄天堂,人死之後意識消散遺骨化灰,這幾十年的一切也就煙消雲散了。”
當晚顧言誌和顧明哲在醫院辦手續,雲月閒帶顧小滿回家休息了,等過兩天辦追悼會的時候再去。
顧徵的死訊傳開了,也許是年節將至大家都忙於工作和家庭的各種事情,沒有人為這種晦氣事留下太多關注,頂多是有人評論感歎一下:原來他現在才死啊。
顧徵的醜事鬨到舉國皆知,他的追悼會沒有辦得多隆重,顧言誌隻通知了顧家的人還有萬誠的幾個高管,追悼會時間也僅有一個小時。
追悼會當天,顧齊嘉匆匆從國外趕回來,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殯儀館,他看到雲月閒和顧小滿,招手打了聲招呼。
雲月閒在門口等得有些冷了,乾脆把顧小滿交給顧齊嘉,讓顧齊嘉帶著他進去,她就留在車裡不進去了。
祁時坐在副駕上,從兜裡掏出一個暖寶寶地給她。
雲月閒下意識接過,發現是暖寶寶之後便放了下來:“我不打算進去了,不用了。”
“哦,你餓不餓?”祁時問。
雲月閒道:“還好吧,出門前不是才吃過早飯嗎。”
“那你餓的時候再吃。”祁時隨即從口袋裡掏出幾個小包裝的牛肉乾,放在她的手邊。
雲月閒把座椅靠背放了下去,閉著眼睛眯了一會兒。
等了快四十分鐘,裡麵結束了,顧小滿找不到雲月閒的車停在哪裡了,還得讓她下車進去接。
雲月閒小聲嘀咕了一句:“快過年了趕上這晦氣事,過年應該放點炮仗驅驅邪才是。”
祁時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掏出手機在屏幕上打了幾個字。
…
顧徵的喪事草草收場,轉眼間到了臘月二十九,離過年僅剩最後兩天。
雲月閒上午醒來拉開窗簾,就從落地窗戶上看見祁時的身影正往她家這邊走來,他還拖著個兩輪拖車,上邊堆著幾個紙箱子。
她匆匆洗漱換了身衣服,穿著機器貓棉拖鞋下樓去了,她到一樓時丁黛正好聽到鈴聲開門把祁時放了進來。
丁黛已經習慣了這個男人隔三差五往家裡跑,心裡也默認了他和雲月閒的關係。
顧小滿正在看電視,看見祁時的身影不禁皺眉:“你怎麼又來了?你沒有家嗎?”
祁時:“有家就要回嗎?”
顧小滿語塞,那不然呢?
雲月閒盯著他拖來的東西,問:“你手裡拿的什麼東西?”
祁時拆開紙箱,裡麵裝著各式各樣的煙花爆竹。他道:“那天你不是說要放炮仗嗎,我就買了一些。”
雲月閒大為驚喜,顧小滿也顧不上剛剛才懟過他了,睜大眼睛湊過去擺弄箱子裡的玩意兒,他依稀記得很小的時候跟顧齊嘉一起放過炮,後來好幾年都沒見過這東西了。
“等等,A市禁止燃放煙花爆竹,你買回來有什麼用?”雲月閒後知後覺地響起了城市規定。
祁時怔住了,遲疑了片刻才問:“那,其他地方能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