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被毛巾塞住之後,兵仔倒是安靜了許多。
打完麻藥,女醫生拿起工具,開始給兵仔取子彈。
她這裡僅僅隻是一家小診所,各種醫療工具肯定不會太多,不過僅僅隻是做點小手術,還是沒問題的。
她雖不是那種專業的外科醫生,但職業技能還算不錯,拿著鑷子和小鉗子的手不僅靈活,還非常穩。
兵仔肩膀上中的槍,僅僅一分鐘不到,便已經被女醫生取了出來。
射入小腹中的那顆子彈,要稍微麻煩一點。
不過還好,這顆子彈嵌入兵仔身體內雖稍微深了一些,但並未傷到臟器,不然的話,僅憑這小診所內的條件,還不一定能處理的好這種傷口。
將兩顆子彈取出來,女醫生正幫兵仔傷口消毒並包紮傷口之際,隱隱約約已經有警笛聲自遠方傳來,落入診所內幾人耳際。
聽到這個聲音,手一直很穩的女醫生,明顯抖了一下。
“沒事的,醫生,你忙你的,不用管其他事情。”
“我和我兄弟都是正經人,平日連殺雞我都不敢下手,外麵的警車應該隻是路過,肯定不會是來找我們的。”
咧了咧嘴,江耀笑了笑,他拍了拍女醫生的肩膀,安慰道。
他的衣服袖口上麵,都還留有血跡斑斑,離女醫生稍微近一點,就一股濃濃血腥味直衝入女醫生的腦際。
沒辦法,他捅死那兩對情侶的時候,動作稍微粗暴了一些,會有血跡濺到他的身上,這終究是難免的。
他帶著兵仔自小花園內離開之後,隻想趁著警局那邊還沒來得及封路設卡之際,有多遠跑多遠,趕緊離的縣城遠遠的。
至於他和兵仔兩人身上的血跡,他暫時還沒來得及處理,畢竟,現在是晚上,視線不怎麼明朗,身上沾的那點血,不湊近點也根本看不怎麼出來。
“哥,我知道你們兄弟倆都是正經人……”聽著江耀的解釋,聞著他身上傳來的血腥味,又看了看他手中正把弄的那把手槍,女醫生趕緊擠出幾絲笑容,附和道。
她這麼一個年紀,稱呼江耀的時候,竟然還一口一個哥,真令人感覺有些彆扭。
可人在屋簷下,女醫生如果不低頭,又還能有什麼其他辦法?
低著腦袋,她繼續給兵仔處理傷口。
口中說著沒事,不過江耀的注意力,卻同樣被那由遠而近的警笛聲吸引了過去。
他和兵仔兩人騎著出城的那輛摩托車,在半路上經過一座橋的時候,便已經被他推進了橋下方的滾滾河水之中。
過來這間小診所的後麵一段路程,他都是抱著兵仔這麼一路跑過來的。
沒有摩托車停在外麵,診所的卷閘門又早已經拉下,從外麵的街道上一眼望過來,是根本看不到這裡有任何異常的。
那聲聲警笛由遠而近,自診所門前街道上一掠而過之後,開始逐漸遠去,直到徹底失去任何動靜。
江耀稍微鬆了口氣,他回過頭來,看向女醫生與病床上的兵仔。
“還疼嗎?情況好點了沒有?”幾步走到兵仔旁邊,將他口中的毛巾取下,江耀詢問道。
“打了麻藥,倒是不怎麼疼,就是身子有點虛,還使不上力氣。”
“叔,給我一根煙!”
咧了咧嘴,兵仔伸出兩根手指,示意道。
他嘴唇烏青,麵色慘白的不見絲毫血色,中了槍之後,拖了這麼長時間,他的傷口,江耀雖給他簡單的包紮了一下,但鮮血流失不少,整個人會覺得虛弱肯定是在所難免。
“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你兄弟已經沒什麼大礙。”
“如果有條件的話,最好讓他臥床彆亂動,好好休息幾天。”
“過個十天半個月,傷勢應該就能大致恢複過來。”
一邊的女醫生,也趕緊將話頭接了過去,跟江耀解釋道。
“還臥床不要亂動,你覺得,我們能有這樣的條件?”
點燃一根香煙塞到兵仔口中,江耀聳了聳肩,自嘲的笑了笑:“你這診所裡麵,條件似乎還算不錯,要不,我們在這裡呆上幾天。”
聽到這話,女醫生張了張嘴巴,卻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
“彆緊張,我和你開個玩笑而已,就算你真讓我留在這裡,我都沒那個膽子!”嗬嗬一笑,江耀站起身來。
小診所裡麵,前邊一部分是診所,後麵一部分,則是女醫生居住的地方。
地方雖小了一點,但有衛生間,還自己開了鍋夥,算是五臟俱全。
靠近床頭的那一個小衣櫃裡邊,江耀甚至還看到了幾套男人衣裳。
“醫生,你男人呢?”四下看了看,他看向女醫生,詢問道。
“去嶺南打工了,一年都回來不了一次。”
“那這些衣物……?”
“我這個年紀,肯定有正常的生理和心理需求,男人又不在,總不能讓我天天守空房吧!”女醫生隨口回應道。
不知道是因為那把手槍的威懾力,還是她覺得以後不會再與江耀兩人有任何交集,她落落大方,江耀問什麼,她就答什麼,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
看著她那副理直氣壯的模樣,這一時之間,江耀都不知該說些什麼。
好一陣之後,他才擠出幾句話來:“這些衣物放在這裡太危險,萬一你男人回來看到這些,肯定有你受的。”
“看在你還算配合,職業修養還不錯的份上,這些東西,我幫你處理好了!”
口中這麼說著,江耀挑選了一套勉強合身的衣物,從煤爐上的熱水壺裡麵倒了些熱水在塑料桶裡麵,然後一頭鑽進那小衛生間裡麵。
“我男人就算在家,我和他一直都是各過各的,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早和他離了。”
“看上了我櫃子裡麵的衣物,那就直說好了,還非得彎七拐八找些借口。”
撇了撇嘴,女醫生嘀咕道。
不過從這個事情來看,他覺得眼前這兩個小青年,似乎不像是什麼窮凶極惡之人。
原本,還有些擔心對方離開之時會殺人滅口的她,心中略微放心了不少。
“醫生,我身上好像也有不少血跡。”
“有傷在身,我應該不能沾水,洗澡什麼的,那還是算了。”
“你櫃子裡麵要有合適的衣物,要不,你幫我換一身算了!”
叼著一根香煙,兵仔那雙眼睛賊兮兮的掃來掃去,聽到衛生間那邊傳來的嘩嘩水聲,他靈機一動,看向麵前的女醫生,提議道。
“嗯!我幫你找找!”女醫生點了點頭,她起身走到不遠處的衣櫃邊上,僅僅隻是一分鐘不到,她已經重新走了回來。
“你這個身材,合身的衣物肯定沒有,隻能湊合著換一身。”
“是你自己換,還是要我幫你!”幾件衣物丟到兵仔麵前,女醫生看了看他,好心詢問道。
“不用,莪自己來就好!”臉皮向來厚如城牆的兵仔,此刻竟好似有點羞澀一般,他趕緊擺了擺手,拒絕道。
當江耀換好衣物從衛生間裡麵出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女醫生正在扒兵仔褲子的那一幕。
兵仔倒是想自己動手換衣,可他身上那傷勢,稍微動一動就疼的滿頭大汗,沒辦法,他隻能讓女醫生幫忙。
“醫生,就這些錢,你看夠還是不夠!”等兵仔換好衣物又稍作休息了一番,江耀將之前掏出來的那一把錢推到女醫生麵前,詢問道。
這些錢,數目僅僅隻有三四百,並不是江耀的全部。
畢竟,他和兵仔兩個要跑路,手中肯定要留些錢,以備不時之需。
“夠了,肯定夠了!”女醫生連連點頭,她試探著開口,又詢問了一句:“哥,你們兄弟倆準備連夜離開嗎?”
“嗯,我們準備去市裡!”笑了笑,江耀順口回應了一句。
走到診所門口那卷閘門前,他動用精神感知,查探了一下四方情景。
沒感應到附近有任何異常之後,他打開卷閘門。隨後,他走回兵仔身邊,床上墊著的那薄毯子往他身上一卷,順勢往肩上一抗,他提著兩人換下來的血衣,大步向診所外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