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錢的東西美味值都自帶濾鏡,那客人就著小菜喝麵湯,一連乾了三碗湯,吃得黃秀琴臉都綠了。最後他才豎起大拇指讚歎:“果然好吃,老板娘,你家的麵也好,菜也好。”
黃秀琴腹誹,那也沒見你多掏一分錢。
她收了錢,又給剩下的客人每桌贈送了一小碗泡菜。現在開小吃店的人越來越多,彼此之間競爭不小,大家都在想辦法吸引客人。
等到這一波客人走了,黃秀琴才跟周秋萍談生意:“兩塊錢,這一壇子我最多隻能給你兩塊錢。我白送的,不可能賣。”
兩塊錢的確不多,但考慮到原料基本上沒花什麼錢,也不費多大力氣,而且教會了阿媽也能做;周秋萍還是痛快地點頭:“可以,就兩塊錢。”
黃秀琴哪知道她這買賣基本不要本錢,看她如此痛快,自己倒有點莫名的心虛,還主動開口詢問:“我聽大軍說你想在縣城找房子,找到沒有?”
周秋萍搖頭:“我這人生地不熟,連問人都不曉得上哪兒開口。”
眼下連個房產中介都沒有。
黃秀琴給她出主意:“你要隻想住人的話,我倒覺得可以騎驢找馬,先簡單安頓下來,再慢慢找地方。”
周秋萍頓時來了精神:“嫂嫂,怎麼個安置法?”
“你跟我來,我帶你先去看看地方你再說合不合適。”
王大軍推著三輪車回來,看見她倆出店門,不由得驚訝:“你倆去哪兒,晚上不做生意了?”
黃秀琴毫不客氣:“你沒長手啊,你自己弄。”
周秋萍樂了,朝她豎起大拇指,佩服不已:“嫂嫂你真厲害。”
黃秀琴一本正經:“男的都是慣壞的,你不慣著他,他反而能成個人樣子。”
周秋萍一愣,旋即點頭:“嫂嫂你講的有道理。”
就是上輩子,如果不是自己對馮二強一再忍讓,也不至於把自己窩窩囊囊地逼上了絕路。說不定她一早狠起來,馮二強也沒那個膽。
隻她聖母心欠奉,她又不是馮二強的媽,她兩個女兒還沒人心疼呢,她瘋了她去改造殺人犯。
離那個畜生越遠越好,老死不相往來才是王道。
黃秀琴給周秋萍找的落腳點是衛校學生宿舍。沒錯,不是學校空置的職工宿舍,就是學生宿舍。
三年級的學生昨天畢業走人了,直到九月份學校開學新生報到,這一排宿舍都是空著的。
眼下十億人民九億倒,還有一億在尋找,是標準的全民經商的時代。什麼大學教授擺攤子賣麵條都不稀奇了,衛校後勤想掙兩個來月的房租自然稱不上咄咄怪事。
舍管是個又瘦又小的小老太太,她帶著周秋萍看八人間的宿舍:“這樓是新蓋的,一層樓兩個廁所,廁所旁邊衝澡間自己拎水衝澡。宿舍裡不許開火,你自己去外麵吃。上下樓梯走這邊,不許下樓敲學生宿舍的門,不許找學生的麻煩。”
周秋萍一邊聽一邊點頭,到最後犯難道:“要是不湊巧,我要燒點吃的墊肚子怎麼辦?”
舍管眉毛皺得死緊,但看在一個月八塊錢租金的麵子上,她還是退讓了一步,指著宿舍旁邊兩間平房道:“那邊有個小廚房,平常我們自己熱飯吃的地方,但是隻能燒煤,煤餅你得自己買。”
周秋萍大喜過望,能有煤爐做飯就再好不過了。即便炒菜夠嗆,光每天換著燉菜吃也行。就是想換換口味,也能去外麵飯館炒兩盤菜。現在還不流行地溝油。
她立刻掏錢交定金,敲定好一直租到八月三十號,給人家留一天空屋子的時間。
雙方在宿管辦公室簽完簡單的租房協議,周秋萍掃到後麵屋子堆放的涼席和被褥,好奇地問了句:“這是?”
“嗐,學生丟下的。現在小孩嬌慣的很,好好的被子墊子,就因為嫌大包小包帶走麻煩,乾脆往宿舍裡一扔,直接不要了。往前再數幾年,攢一床棉花都能要了她們家老娘的命。”
周秋萍過去翻檢著看,果然都是好被褥好棉花。往前數十年,絕對可以被當成家裡的重要財產。
她感歎了句:“現在老百姓的日子的確好過了。”
“呸!就是沒餓過肚子,有兩個錢燒的,臭顯擺。以後自己掙錢就知道多難了。”舍管十分看不上眼,積極推銷,“你要不?要的話我給你算便宜點。”
她辛辛苦苦收回來,當然不可能扔掉。棉花可以重新彈,床單被套乃至涼席也能收拾乾淨了,等新生開學再賣給學生。有人闊氣就有人窮,衛校學生一天三頓白米飯就免費湯吃的也沒少過。
周秋萍不跟人客氣,直接在裡麵挑揀一番。寧安的夏天她有數,火爐,不扒掉層皮就不錯了,還蓋被子呢,能熱死人。
她找了三床齊整的涼席,又要了三套床單被套外加枕頭。這樣就是天不好,也有備用的換洗。
隻是床單被套不能直接用,還得洗乾淨用開水燙了再好好曬曬大太陽殺菌。
周秋萍抬頭看天,估摸著自己現在動手來不及去榨油廠拖油渣了,得等明天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