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老板,曹敏莉女士,是香江社交場出了名的冷美人。曾經有人當著她的麵跳樓,她也沒多看一眼。
蘇珊其實也非常好奇,為什麼老板會主動幫助素不相識的周秋萍。聽聽這個名字,就充滿了濃鬱的鄉土氣息。
這個鄉下女人,有什麼特彆的嗎?
值得老板這麼費心。
“我們離開之後,她跟她丈夫離婚了,因為她做了結紮手術,以後都不能再生。”
曹敏莉起了好奇心:“結紮?”
“是的,大陸的計劃生育管得很嚴。不過——”蘇珊遲疑半秒鐘,還是老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感受,“我懷疑她是為了離婚才去做結紮的。因為這件事是她丈夫堅決不肯離婚時,她主動捅出來的。”
這些男人,都把妻子當成自己的私人財產。可以打死殺死,但絕對不會讓她們離開。
曹敏莉笑出了聲,點點頭表示讚賞:“這倒是個好主意。”說著,她輕輕地歎氣,“她還沒生兒子,這麼年輕就主動放棄生育,真難得。”
蘇珊不敢評論,隻繼續彙報:“然後她挨了打,住院治療了。不過情況不嚴重。”
彙報完畢之後,她用欲言又止的目光看著自己的老板。希冀可以得到更多的消息。這些消息將幫助她判斷,今後是直接放下這件事,還是繼續關注周秋萍的情況。
也許這位周女士還有不為人知的身份。
曹敏莉啞然失笑:“沒什麼,我隻是,我隻是好奇一位母親可以為自己的女兒做到什麼程度。”
像瘋了一樣,不管不顧,拚了命的護住女兒。
哪怕她是那樣的弱小。
曹敏莉承認自己受到了震撼。她沒有感受過如此濃烈的感情,所以她才摒棄自己為人處事的一貫原則,主動插手了這件本來跟她毫無關係的事。
蘇珊想到了曹家的複雜關係,尤其是曹總跟她母親之間。作為助理,她相當識相地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
“周良彬也被抓了,在那個鎮上辦的學習班據說要待三個月。他托人傳話,想請曹總你救他。”
曹敏莉微微皺眉,對這位周良彬,她的感受十分複雜。
一方麵她得承認周良彬的確有點門道。因為他成功地預測了海南建省之事。不管他是真像自己說的那樣是算出來的,還是有自己的門路獲得內幕消息,那都是他的能力。
另一方麵,這個人又常常讓她感覺十分不舒服。就像渾身裹了油的蛇一樣,油膩又惡心。偏偏還要裝出風度翩翩的模樣。
“他為什麼被抓?是馮家人的報複嗎?”
“不是。”
蘇珊的表情微妙起來,將當天發生的事重複了一遍。如果不是消息來源十分可靠,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底下居然還有這種人。
是不是要對著他們喊一聲吾皇萬歲呀?
曹敏莉也覺得自己聽了回天方夜譚,這些人簡直不知所謂。
不過這倒是讓周良彬的油膩有了合理的解釋。因為他覺得自己是男人,尊貴的男人,所以時刻都壓抑不住自鳴得意。
“不用管。隨他去。既然他自覺很有能力,那這點兒小事想必他能夠自己解決。”
蘇珊立刻痛快應下,她很不喜歡周良彬。
因為這個人總是自以為渾身上下充滿了雄性魅力,女人都應該為他折腰。
也不想想看,他一個大陸的窮鬼。沒身份沒背景,除了誇誇其談也沒瞧出其他能力,而且有妻有子。哪兒來的魅力?
因為這個人,她都對曹總在大陸的投資有些信心不足。
曹敏莉笑道:“你覺得大陸沒什麼發展前景嗎?”
蘇珊老老實實道:“廣東深圳那邊還好,這裡實在太窮了。”
其實那個好也就是矮子裡拔將軍,破破爛爛的,也沒什麼大不了。況且越往內陸走,她越覺得這片土地窮的不可思議。他們一個月的收入甚至不夠自己在香江吃一頓普通的工作餐。
這麼大的國家,居然能窮成這樣。
曹敏莉笑著搖頭:“大陸真的窮嗎?未必吧。也許隻是計算方法造成的錯覺。不說那些大城市,就說我們看過的寧安林場這幾個縣。他們的工資的確很低,可是他們的三餐由工廠食堂提供。他們住的房屋是廠裡建的宿舍,隻需要很少的房租。他們生病可以在工廠醫院治療。他們的孩子從斷奶之後就可以進工廠托兒所,然後幼兒園,小學,中學直到考上大學。他們從來不擔心發不出薪水房貸斷了房子會被銀行收走。他們也不害怕生病了沒錢治療,更不擔心孩子沒錢交補習費。你覺得,他們真的窮嗎?”
蘇珊一時間被問得啞口無言。
她從來沒從這個角度考慮過問題。她隻知道大陸人買塊手表都要攢一年的錢。
曹敏莉慢條斯理道:“而且你發現沒有,大陸的工業其實很齊全,他們現在缺少的不過是先進的生產線。一旦他們掌握之後,他們就能夠迅速發展起來,因為他們的基礎要遠比我們想象的堅固,體係也非常全麵。”
“所以老板您反對將資產轉移到海外,而是要在大陸投資。”
“對。”曹敏莉微微笑,“很快大家就會意識到,10億人口的市場是多麼的廣袤。如果我們慢一步的話,後麵需要很多步來追趕。一步都不能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