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惡龍的愛(13)(2 / 2)

要是慈生先想起來那個“仇人”,而不是蕭望勉,恐怕蕭望勉更會發瘋。

慈生勉強抿唇點了點頭,臉色蒼白,湊在了蕭望勉的脖頸旁將自己的手臂圈上去。

所以說,其實因為原來巨龍的位置被大祭司所取代,所以慈生在這一世中的任務是非常難以完成,甚至是難以和那個主角唐謝接近的。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不知道為什麼,但蕭望勉每一次在這樣的世界之中,都會靠著他的實力占據一個很高的地位、擁有驚人的力量。

這個世界的時間線,從一百年前就開始了。

一百年前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天人魔三界大戰,那時候蕭望勉就已經尚且過來承擔祂的這個身份。

但是因為這個世界中有第三個人的乾涉,所以這劇情按照原本的軌跡進行的同時也出現了一點新的變化,比如說這位“魔界之主”蕭望勉被封印的原因,實際上並不是因為劇情,而是因為祂一直都在尋找一個人。祂是為了這個人而被封印的。

這個人自然就是慈生。

慈生聽到這裡稍微眨了眨眼睛,他在短暫的怔忪之後回過神來,抱著蕭望勉脖頸的手順著祂那裡的皮膚摸索了一下,果不其然還是摸到了那一塊的傷口。

再次聯想到第一次在垃圾場之中撿到蕭望勉的時候,看到的祂脖頸上奇怪的痕跡,慈生頓時蹙緊了眉頭,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手撫上去:

“所以說這是在那裡受的傷……你怎麼會受傷呢?”

跟在慈生麵前的輕微皮外傷不一樣,蕭望勉有的時候會在小事上麵犯渾鬨脾氣,有的時候更是懶得處理自己身上一點因為疏忽落下的小傷口,但是慈生並不覺得祂是個不明事理的混蛋,或者有人能夠擁有殺死祂的力量、擁有在祂的脖頸那裡留下致命傷、封印在地下的能力。

“那時候……”慈生心想,那時候到底怎麼了呢?

大概是因為他總在心中把蕭望勉以為是無堅不摧的超人,儘管知道他也會有嫉妒、貪念、恨意這種人類化的情緒,卻總沒有辦法將祂和脆弱會受傷的人類聯係在一起,總覺得祂是不一樣的。

“乖寶,我也是會受傷的,這很正常,不是嗎?”

感覺到青年微涼的雙手落在自己脖頸上,蕭望勉喉結稍微動了動,似乎彰顯了主人的緊張。

慈生的眸中忽然閃過了一抹無措,他搖了搖頭,眸中甚至帶上了幾分算得上是懇求的神色,聲音都軟了下來,帶著微不可見的疼痛和低哄:

“告訴我吧……”

蕭望勉也會受傷,會因為什麼而受傷呢?

答案昭然若揭,不遠不近,就等著蕭望勉戳破一個小口子,那經年累月累計了足足一百年的愛意、酸甜,痛苦,統統都會像是炸裂開來的雪花一樣淌下來。

“寶寶,這件事情其實沒有什麼必要,跟劇情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蕭望勉難得沒有被慈生溫柔和甜蜜的低哄給哄的失去底線,大手牢牢地鉗製住了青年的腰肢,兩人的唇瓣之間幾乎隻有一步之遙。

青年的身上充滿了動人的清純易碎感,充滿了委屈巴巴和撒嬌一樣動人的味道。

他們的耳邊充滿了從遠方外麵傳來的轟鳴和聲響,那些屬於天使和巨龍的聲音分外吵鬨,半晌之後蕭望勉似乎有點不堪其擾,略微偏頭準備讓這群不知死活的家夥把嘴給閉上!

在祂充滿殺意和殘忍血腥的眸轉過去的刹那,祂就感覺到自己的臉頰上忽然落下來了一個甜蜜輕柔的吻。

青年落下了一個吻,小心翼翼,像是在親吻雪花一樣,垂眸的時候能夠看到他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像是緊張,但是也像是在害怕和擔憂。

而且,更多的還是心疼。

“蕭望勉,告訴我吧。”

蕭望勉的眸中閃過了一瞬間的失神。

臉頰上的觸感輕柔,一觸即分,像是最為飄逸的雪花、羽毛一樣,隻是留下來了一點溫度就轉瞬即逝。

讓人想要抓住,讓人不敢鬆手,讓人想要觸碰卻又不敢動。

“……好。”

“乖乖想要聽的話,”蕭望勉低聲,“那個時候大祭司維持的還是大惡魔的形象,在我的手底下當一個很普通的士兵,被破格提拔上來之後,成為了我的左膀右臂。”

蕭望勉那個時候並沒有什麼想要攻占所有三界的想法,畢竟他對那些事情都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

他向來都是不怎麼想要遵循係統的,更不想要按照原本的劇情去搞一些什麼大動乾戈的戰爭;如果他真的安排惡魔去攻占人間和天堂,到時候要是找到慈生,慈生肯定是要生氣的。

所以說,蕭望勉自己在那時候隻是弄了些許的政策,祂有的時候充滿戾氣,但是想到慈生,就也不會胡亂動手,隻是對那些邪惡作亂的人進行懲罰。

不過,祂的左膀右臂就不會像祂那樣恪守本分了。

大祭司——大惡魔,借著蕭望勉的名頭做了很多事情。他不僅僅安排了很多人在暗中做了一些布置,還讓人又是攻打人間又是去傷害天堂。

這些事情自然而然地傳到了龍族的耳朵裡麵。他們也知道自己有一個族內的混血種,本來應該被趕出來的沒有用的廢物,卻現在忽然做出了這樣多的成績。

混血種原本是不該被認可的,但是現在龍族的人本來想要過來認下蕭望勉。

蕭望勉向來都懶得管這些事情,才不會搭理他們,自然而然地拒絕了;這件事情便也成了一個導火索,讓巨龍徹底和他決裂,去選擇投奔天族的導火索。

很快,大祭司的種種做法和罪行竟全部都挪移到了蕭望勉本人的頭上,成為了祂的罪名。

蕭望勉現在就算是再厲害,再聰明,也不可能一句一句的跟眾人辯解。

慈生聽到這裡的時候,感覺心中都翻起來了一陣怒火,“噌”一下地冒到了他的頭頂,讓他幾乎有些搖搖欲墜了。

“很過分。”慈生的腦海之中又想到了大祭司對唐謝說話的樣子,那時候他看上去可真是一本正經,活脫脫一副為人界著想的樣子,“他怎麼敢這樣,原本都是自己一手製造的罪孽,轉頭卻成了彆人的錯誤,甚至還倒打一耙。”

感覺到懷中的小魅魔都要義憤填膺了,蕭望勉輕柔地笑了一聲,揉了揉他的小臉蛋,自己的心中卻溢滿了被愛人關心的甜蜜蜜汁。

“那你的傷口呢?到底是怎麼回事,那群家夥怎麼能夠傷害到你?!”

聽到了這個問題,蕭望勉垂眸,臉上還帶著笑意,儘量將這件事情輕鬆一點地講出來,好像不是什麼關乎他生死的大事,反而無關輕重。

“真的沒有什麼,我的寶寶,”蕭望勉溫聲,“當然沒有人能夠打得過我,但是我也是會有弱點和軟肋的。”

這個軟肋是誰簡直就是不言而喻。

“……我?”

慈生的臉上帶著些微的迷茫,他的記憶全無,從頭到尾將這些天發生的事情整個捋了一邊,也沒有發現什麼端倪,甚至沒有辦法猜出來,唯一一個無厘頭的大概就是——

就是,花吐症……

蕭望勉那時候一直都在找慈生,但是哪怕祂費儘心思都一直沒有發現慈生的蹤跡,自己又被大祭司給背刺了,成為了眾矢之的。

就算是眾矢之的,蕭望勉也依舊不卑不亢,那群家夥的陣法對祂來說簡直就好像是撓癢癢一樣,造不成絲毫的影響,再凶惡的陣法最多讓祂疼一兩天罷了。

在那個時候,大祭司卻忽然手中捏著慈生。

蕭望勉瞳孔驟縮,完全被殘暴和惱怒占據了心神,慈生可是他心心念念、瘋狂尋找了這麼久的乖寶,祂連一點事情都不想讓他做的乖寶,就這樣被一張紙一樣捏在了手裡,像是毫無靈魂毫無生機的娃娃一樣。

憤怒,生氣。

惱怒在他的心中叫囂,但是想到慈生,祂又重新恢複了理智,冷淡地和麵前的人進行交涉。大祭司的臉上帶著無所謂的笑容,他那時候說的話尚且還讓蕭望勉記憶猶新。

“你很想要靠近他,很想要和他在一起,對吧?但是他現在在我手裡,你沒有辦法,你必須聽我的話。”

“我要你什麼時候死,什麼時候封印,什麼時候困在地下永世不得超生,你就得要照做。”

大祭司看著臉色漸漸陰沉了下去的蕭望勉,挑起來了一個更大的笑容:

“他得病了,一種罕見治不好的疾病,或許可能撐不到劇情真正開始的時候就會死亡,唯一的辦法就是將病症轉移。”

“這一百年的痛苦,你和他,選一個?”

轉移到了誰的身上?

不言而喻。

慈生的心猛地狂跳了起來,他扯住了蕭望勉的袖口,隻是聽到了這裡,聲音之中宛然帶上了些許的哭腔。

“蕭望勉,你是不是答應他了?”

蕭望勉沒有說話,在半晌的沉寂之後祂的手落在了慈生背後肉乎乎的小翅膀上,那裡似乎也像是顆心臟一樣震顫。

蕭望勉停了一下,緩聲道:

“不疼的。”

不疼……蕭望勉在說什麼屁話。

慈生每次花吐症發作的時候,就會感覺到自己的整個喉嚨,整個心臟肺腑都捏緊在了一起,像要把內臟都吐出來一樣痛不欲生。

蕭望勉怎麼可能不疼。

那是一百年,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承受著花吐症的痛苦,甚至還要承受著思念的痛苦。

難怪,難怪……

蕭望勉那個時候肯定同意了,在這件事情上麵,祂是有自己的想法和辯識的,所以知道大祭司說的是真話,將慈生的病給轉移到了祂的身上,讓慈生陷入了沉眠,在這樣一片黑暗和混沌之中暫且住了下來。而祂卻在替此生承受這樣的痛苦。

但是在慈生蘇醒過來開始做任務、劇情走向正軌的時候,這種轉移的方法就不管用了。

慈生的身體——原主,自然而然地出去開始走劇情,蕭望勉卻依舊留在這裡。

隻有在真正的慈生出現之後,蕭望勉才從那裡走出來了。

“你這裡的傷口……”慈生的眸霎時間有一點失神,像是那種蜷縮在紙箱子裡被雨沾濕了的小貓一樣,“是你替我承受花吐症的時候,留下來的麼?”

是這樣吧。

不然的話,慈生醒過來之後,吐出來的花瓣,怎麼會對蕭望勉有治療的作用呢?

自己竟然真的愚蠢到那樣的細節都沒有關注,甚至忘得一乾二淨。

自己對於巨龍真的關心麼?一片一片,一點一點,好像是千百張小刀片劃出來的傷口,不知道巨龍承受了怎麼樣的痛苦。

到底是多麼難受,才會讓向來強悍的蕭望勉都躺在那裡動不了,讓高貴矜傲的王在蟲蠅亂飛的垃圾堆旁忍受那樣刺鼻的味道,完全無望地等著愛人的來訪?

“寶寶,不是這樣的。”

蕭望勉看到寶寶臉上倏然滑下的淚滴,感覺自己的心也被那樣清亮鹹澀的液體給充滿了,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哄他,隻能笨拙地一下一下地從他的骨翼那裡傳遞一些溫和的魔力。

“不是你讓我難受的,我一點都沒有難受過,那傷口也不疼。如果真的像大祭司說的那樣讓我永遠封印在地底見不到你,我才會發瘋和難過。”

可是這聲哄,哄了還不如不哄;慈生不僅沒有停止哭泣,反而整張小臉上麵都染上了亮晶晶的痕跡。

他哭泣的時候不會說話,不會發出什麼很大的聲音,隻是小小聲的啜泣,將唇咬的蒼白,隻能感覺到頭一陣陣的暈眩和心臟爆炸一樣的疼痛。

“……我以為、我來到這個世界,能夠看到你救下你就很幸運了。”

可是不是慈生救了蕭望勉,反而是蕭望勉救了慈生一百年。

慈生也以為,第一次蕭望勉從惡霸爾維斯的手中救下他,第二次從首都星爾維斯上線手中救下他,第三次從巨龍和天使手中救下他……雖然蕭望勉對他很好,但是之後蕭望勉也成了過分的惡魔。

惡魔使壞讓慈生羞恥一樣的哭泣,或者讓他氣喘籲籲地生氣,總之,慈生覺得這是一筆對得上的賬。

但是。

“你傻乎乎的,從來都沒有說。”

倘若不是因為劇情將他們給逼到了這個田地,慈生想,蕭望勉大概都不會說到這裡有關的事情。

“蕭望勉……”

慈生忽然覺得自己從來就沒有理解過蕭望勉。

在那一刹那,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情不自禁地開始抽搐,整條腿控製不住地一抖一抖,像是哭泣憋狠了,也像是真的難受和崩潰。

“乖寶,不要哭,”蕭望勉從來不願看到慈生露出這樣難受的神色,感覺自己好像是犯下了天大的罪孽一樣,“寶寶不哭了,是老公壞。”

祂哄的聲音就好像是哄小朋友一樣,而且還像是那種甜蜜寵溺的情話。

“你哪裡壞……”

慈生的鼻尖紅彤彤的,眼睛都腫起來了,清亮的小珍珠啪嗒啪嗒地掉下來,一顆一顆落在蕭望勉的手上,被祂有點手足無措地接住,“你笨不笨啊,蕭望勉……”

蕭望勉點了點頭,無論慈生說什麼,祂都馬首是瞻一樣同意,溫聲道:“是,寶寶覺得笨就笨。”

慈生的眼淚更加洶湧了,他徑直抱住了蕭望勉的脖頸沒有動。

休眠了很久的小一似乎終於感覺到了外麵的不對勁,它唧唧叫了兩聲,發現慈生沒有理它,所以最終決定將記憶全部還給已經想的七七八八的慈生。

倏然,慈生感覺到自己的腦海中浮現了許許多多之前的畫麵,好像是潮水一樣湧現,將那些代表著記憶的貝殼推到了他的手中。

慈生覺得自己似乎從來都沒有真的理解過蕭望勉,就好像是知道祂對自己好,知道祂愛自己,知道自己也愛祂,但是,但是……

祂會笨拙地愛著自己,祂是個把心捧出來的傻子。

“如果,想要治愈花吐症的話,我們該說什麼?”

慈生忽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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