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衡隻頷首,他身後的竹笙補充道,“小住幾日。”
驛丞連忙“誒”了一聲,做了手勢,示意貴客裡麵請。
公子卻立於原地未動。
他疑惑抬頭,見一位小娘子從後麵的馬車走過來,她穿著煙霞色灑絲襴邊綃紗裙,梳著淩虛髻,隻簪了個流蘇金步搖,可一瞧便是極精致貴重的東西,麵容溫婉,好看得像是天上的仙女兒。
雖未梳婦人發式,可卻是跟著出來辦事的大人……他腦瓜裡琢磨了好幾番,又瞧著小娘子柔柔弱弱的模樣,最後半猜半蒙的得出了結論……
待顏沅走近一些,他便想著討個好,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諂媚道:“這位便是大人的夫人吧?”
他聲音有點大,國公府剛走進驛站的人聽到後全都神色怪異,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紫蘇,她斥道,“胡沁什麼呢?”
蘇衡麵容之上未泛起一絲波瀾,隻平淡地回應了一句,“妹妹。”
驛丞訕訕,連忙賠禮認錯,說是自己眼拙。他領著幾人去二樓雅間時,又偷偷地瞄了好幾眼,心中生了些疑竇,這……長得一點像的地方都沒有,是哪裡來的妹妹?
不過確實貴人確實要了兩間房,還是斜著對門那種,應是為了避嫌。
隻休息了一晚,次日用過店家送來的早膳,蘇衡便帶著一行人出了門。
出門前,蘇衡特意來找顏沅,說如今青州內不太平,囑咐她先在驛站裡好好呆著。若過幾日得空,他會帶她一同入城。
顏沅當然是聽話地答應了,可蘇衡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幾眼,又開口提醒道:“彆偷溜出去。”說這句話時,他的語速比平時稍微慢了些。
明顯的不信任。
顏沅:……倒也不必這般。
一連三日,蘇衡都是早出晚歸,留下一隊護衛在驛站內外保護著顏沅。顏沅整日悶在驛站裡,帶來的話本、古書都看完了,深感無趣。
她便帶上帷帽,和青黛、紫蘇下了二樓,在一樓大堂裡麵找了個偏僻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下,聽著來往暫歇的小吏漫天談論、瞎扯的話。
倒也真聽到些有用的。
“都湊近些,這可是小道消息,我都是偷著告訴你們的。”一個尖嘴猴腮的瘦弱男子將手中茶盞放落在木桌上,微彎腰,正神秘兮兮地同幾個灰衣捕快說著。
雖說幾個灰衣服的都聽話地湊了過去,可那瘦弱男子說話的聲音並未減弱,他語氣誇張,表情生動,“我同你們說,我姐夫的堂哥的外甥是青州府裡的衙役,聽他說,咱們青州的知州前幾日——暴斃而亡了!”
旁邊幾桌的人也聽個正著,一個大漢歪過身去,疑惑道:“陳知州無甚仇家,怎得突然暴斃了?”
瘦弱男子見旁人也聽到了,便索性直起身子,聲音又大了些許,“那咱可就不知了……不過,就是這處偏僻,如今青州城內許多人都知道了,人心惶惶,還生了許多亂子出來……”
聽過這番話的顏沅眉心輕蹙,心知這便是此行的關鍵了,一番思索後打算晚上去問問蘇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