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地一驚,又摸了摸左側,觸到了一顆冰涼圓潤的珠子,是珍珠耳璫。她今日想戴這對珍珠耳璫,可惜隻找到一隻,青黛和紫蘇正在屋中妝奩裡找著另一隻。
她在正堂裡等著,誰料,表哥突然來了。
心中窘迫,顏沅尷尬一笑,飛快道了句多謝,便匆匆抬手,將左耳上的耳璫取了下來。
雖然有點不雅,但這樣起碼……對稱。
隨後,她裝作從容無事的向衙署走去,順手將耳璫放進了衣袖中。
蘇衡也往前走著,餘光卻瞥見地上一抹亮色。原是那珍珠耳璫不小心落在了地上,孤零零的,嵌連珠子的銀環在日光的照耀下泛著隱瑩的光澤。
他微微俯身,將其撿了起來,又小心拭去上麵沾染的灰塵。不過幾瞬而已,待他再抬頭時,顏沅已經走進衙署了。
衙署內人聲雜亂,知州府的人因著陳鄰的死來回推脫,吵得不可開交。
蘇衡便將耳璫收進自己的衣袖裡,打算沒人時再還給顏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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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沅剛走進公堂,就聽得一女子的大聲哭訴道:“大人,妾身真的是無辜的啊!”
事先得了囑咐的小廝迎上顏沅去,將她領到一旁的屏風後。這個角度,她能看得正在審案的堂廳,那邊的人卻看不到她。
堂下如今跪著四個女子。
剛才發出哭喊聲的是跪在最中間的女子,她繁雜的發髻上珠光閃爍,一雙狹長丹鳳眼上挑,帶著勾人的風情。不過此刻哭得臉上脂粉儘亂,失了華貴衣著的氣度,像是個市井內撒潑的婦人。
另一位女子跪在她身側,氣質完全不同,翠色衣衫,巴掌大的小臉,秀氣可人。她沒辯駁,隻垂頭用帕子拭淚,小聲泣著。
一個布裙女子被麻繩捆了起來,瞧著年紀不大,卻滿臉怨恨,一副視死如歸的決絕樣子,她梳著雙丫髻,應當是那個綁了陳子望的丫鬟了。
最後是趙貞娘,她安安靜靜跪在一旁,麵無表情,一攤死水般,像是生不出波瀾的平靜。
顏沅剛打量過一遍,蘇衡便到了,落座在顏沅不遠處。
今日之事,大理寺行監察之責,蘇衡並不需要親自斷案。衙屬之上坐的是孫長史,他一改書生的文雅,麵容冷寂,此時猛得一拍驚堂木。
震耳的聲音響起,滿堂肅靜。
孫長史對著下座嗬道:“範氏,還不認錯?”
最中間的女子便是生了陳鄰獨子的範姨娘了,她此刻哭得抽抽噎噎,抬手擦淚時腕間鐲子碰撞,她哀嚎道:“大人,妾身屬實是路過,並無作案動機啊。”
孫長史冷哼一聲,“你圖謀家財,若陳鄰身亡,那麼家財都會由你子似續。”
聽他如此說,範姨娘眼眸閃了閃,原來她在府上還算得寵,連趙貞娘這個正室都比不得她。可自從小賤人丁氏來了以後,她的地位大不如前,若是這罪名洗也洗不清的話……
“大人!當時我與丁妹妹是一同路過的,若妾身有錯,那她也有袖手旁觀的罪名!”
她旁邊那個秀氣的女子聞言渾身發抖,將頭埋得更低,卻呐呐並不反駁。
被綁起來的小丫鬟玉榮橫眉冷豎,突兀大喊一聲,“我可沒見到丁姨娘,反倒是範姨娘因失了寵,為了兒子前程,與我一同下的手呢。”
範姨娘聞言驚得花容失色,拚儘力氣向玉榮跪挪過去,罵道,“你這個小賤人!”說著便氣急敗壞去撕打她。
滿堂皆是女子驚呼聲,脂粉釵環亂做一團,吵鬨聲不絕於耳。
孫長史再次厲聲嗬斥,可事關生死,誰又能無動於衷。衙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