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沒法說話,所以自己的言論注定蒼白無力。
但也因為死人沒法作證,哪怕自己再蒼白無力,守夜再懷疑,也必須要等到抓住第二次機會,才可以給自己定罪。
而自己,會給他機會嗎?
也許會的吧……
真要逼急了的話。
沒有多想。
徐小受回神,看向了秋玄。
既然注定怎麼解釋都是無力的,那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讓這解釋,在蒼白無力的基準上,多捎上那麼幾分色彩。
說話是一種藝術。
徐小受不知道守夜有沒有什麼類似“讀心術”的逼供靈技,所以以防萬一,今夜他隻可能說那些真的事實,以及模棱兩可的答案。
至於那“張太楹是鬼獸”這種話,注定不會從自己口中出現。
你們自己推吧!
這樣才會有成就感。
“彆的先不說,我隻問你。”
徐小受盯著秋玄,再一指花海焦爛的地麵,“我有實力殺王座嗎?”
秋玄一愣。
這話題轉得……
他瞥了一眼守夜,看著這老者也是皺眉,卻微微點頭,顯然示意自己遵從徐小受的辯駁方式來。
“勉強。”
秋玄給出了一個不置可否的答案。
徐小受失笑一聲“那我再換一個問題,如若我現在再度壓縮出那上千火種,直接呼在毫無防備的你的臉上,記住,是毫無防備。”
“你會死嗎?”
秋玄被問住了。
他竟真的開始思考這個問題的可行性,結果心頭一凜。
“不會死。”
付止在後方,卻是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徐小受淡然的點點頭,輕輕一拍秋玄的肩膀。
“兄弟,要有點自信,確實是不會死的。”
秋玄“……”
“受到詛咒,被動值,+1。”
徐小受目光掠過眾人,徐徐道“彼時張太楹也沒死,他隻不過是斷了兩條胳膊兩條腿,外加身板斷一半,全部消融,難以恢複,而已。”
“咕嚕。”
秋玄前一秒還黑著臉,下一秒便是不自覺吞了下口水。
這特麼和死了有什麼區彆?
徐小受笑著道“我猜你們肯定在想,這樣和死了有什麼區彆?”
“但我可以很鄭重的告訴你們,真有區彆。”
“至少,隻要人不死,鬼獸形態,就可以解放!”
說著,徐小受看向守夜。
“如若我可以一把炸死張太楹,為何爆破過後,還會有另一個界域升起,我還需要被困如此之久?”
“而如若我是鬼獸,又為何需要那麼長時間,才可以搞定張太楹?”
“爆破解決不了的問題,我再補上幾劍即可。”
“若要釋放鬼獸,我又何苦等上這麼一遭,還要炸了城主府,才慢慢變身?”
徐小受不自覺加重了語氣,“我是心理病態嗎,還是個刺激玩家,至於這麼玩?”
守夜“……”
你辯解,你繼續辯解!
你看我聽不聽得進去……
嗯?
還彆說,這小子說得還真有幾分道理!
難不成,真是那爆炸過後,張太楹扛不住了,所以才開啟了鬼獸形態?
正因為是紅衣,守夜知道鬼獸寄體在人類世界若是要藏,可以有多隱秘。
哪怕寄體僅僅是先天修為,可能即便是王座,都不一定察覺得到。
所以張太楹如果是鬼獸寄體,憑借王座的修為,恐怕即便是紅衣在他身前,甚至是在他床上,都不一定能嗅得到這家夥的味道。
那麼,張太楹會是潛伏數十年的鬼獸寄體嗎……
守夜心頭突然有了那麼一絲懷疑。
徐小受說的,太天衣無縫了!
“你說張太楹化身為鬼獸,然後接下了你的攻擊,那麼,你又是如何以最多便是宗師巔峰……唔,給你算成王座吧!”
“你又是如何以王座的戰力,戰勝鬼獸形態下的張太楹?”
“這等形態下,對方的戰力,你應該知曉。”
徐小受應該知曉?
付止眾人一愣。
聽這意思,徐小受戰過鬼獸?
“受到懷疑,被動值,+4。”
“你錯了。”
徐小受心道我可沒有直說張太楹化身鬼獸,一切都是你自己推的。
他繼續糾正著守夜的錯誤,“不是他變成了鬼獸,才接下我的上千火種攻擊的,而因為自大!”
瞥了秋玄一眼,徐小受道“因為自大,他被炸殘了,才決定開啟的特殊形態,這才是正確的先後關係。”
秋玄當時臉就綠了。
自大和我有什麼關係,你看我作甚!
守夜不為所動,道“特殊形態……張太楹的鬼獸,長什麼樣?”
“長什麼樣啊……”
徐小受歎息了一聲,腦海裡浮現出了張太楹的特殊形態——三頭六臂的帝姬虛像。
再一閃,辛咕咕化身鬼獸後冒頭的遠古莽牛頭顱,也一並交融彙合了起來。
“確實很特殊,腰背裂了,冒出一個牛頭,身軀變得十分高大,可能有幾十米……數丈、十數丈高吧,挺強的。”
挺強的……
守夜嘴角一抽。
“所以你是在他虛弱的狀態之下,趁著他變身,結果了它?”
“當然不是。”
徐小受斷然搖頭。
他可不會中了這種低級的陷進。
虛弱?
誰說變身前虛弱,變身後就是虛弱漸變成實力強勁的?
這守夜看著迷糊,但話語裡頭的那些個陷進,要真不注意落進去,想出都出不來。
老獵人了都!
徐小受根本不按他的節奏走,道“張太楹確實化身了鬼獸,但我也不是以前的那個我了。”
“或者換個說法,我本來就不覺著用千餘顆火種,便能結果一個王座。”
“沒試過,我沒經驗,所以還有其他二……十手順便吧!”
付止臉色一白。
沒試過?
這種事情,是能給你試的嗎?
你還想要拿誰的家去試?
誰敢給你試?
“受到詛咒,被動值,+1。”
守夜心頭緊了緊。
他是真看不出來徐小受是在說謊,還是在回憶彼時的現實了。
至少目前為止,這家夥真的一個坑都沒落,各種對鬼獸的戰鬥認知,也十分正確。
而這,真不像是一個鬼獸寄體能這麼精準感知的。
至少經過紅衣內部研究,哪怕是王座,在化身高等級鬼獸的時候,神智也是不清的,根本沒法子記下那些個細節。
恰恰這些細節,守夜都經曆、征戰過,所以他知道徐小受沒有說謊。
“沒有了千餘火種,你如何殺他?”
守夜問出了至關重要的問題。
這個問題若徐小受答不上來,那還是說謊!
果不其然,徐小受話語一頓,突然有些支支吾吾了。
守夜一喜。
所以這家夥,到最後還是編得不完美,總歸是有破綻!
“如若我沒聽錯的話,方才結界裡頭,是兩頭鬼獸。”
“你說的那頭確實不假,我姑且認定,張太楹就是鬼獸寄體,但餘下的那頭,想必便是你吧?”
徐小受一愕。
他差點就探出手去觸摸這老頭的額頭了。
做夢呢吧?
兩頭鬼獸?
你真以為鬼獸那麼好見,還會自相殘殺起來了?
就辛咕咕一個好不好,另一個,你又從和捏造而來的?
徐小受立馬便是意識到了這是守夜的又一話術。
但他思來想去,也不對勁啊!
這家夥怎會犯如此低級、膚淺的錯誤,還能把一頭聽成兩頭?
“不對!”
“聽?”
“這家夥是把狂暴巨人,也給搞混了?”
是了。
定然如此!
這老貨又看不到,真就隻能靠聽了。
徐小受終於意識到了紅衣的鼻子不是萬能的。
他那並不是“感知”,也不能觸發被動信息提示,唯一能做的,便是依據經驗,從而推理判斷啊!
心下突然一鬆,意識到自己占據了絕對情報的徐小受,突然有些不怵守夜了。
“沒有兩頭,你應該聽錯了,隻有一頭。”
徐小受認真道“餘下的,是我的靈技。”
“什麼靈技?”
“我選擇……不說。”
徐小受沒有大大方方的將自己的“狂暴巨人”招供出去。
他一聳肩。
“您也不是我什麼親近的人,我殺鬼獸的手段也還有很多,總不至於一個個和你交代,是吧?”
“再說了,鬼獸能入城主府,怎麼進來的,尚且還是一個疑問。”
“也許,在座的幾位,就還有一個……額,或許不止一個,是鬼獸寄體呢?”
“還有您……”
徐小受看著守夜越來越冷的眸色,聲音突然弱了下來,但還是強自說完了。
“您是不是紅衣,也還有待觀瞻呢!”
好家夥!
城主府幾大王座直接給聽懵了。
這徐小受是真敢啊!
被紅衣質詢著到最後,竟然反手來一波王炸,還能給推出來個紅衣不是紅衣,其實是個鬼獸寄體的結論?
“受到敬佩,被動值,+4。”
“徐小受,你給老夫閉嘴!”
守夜氣樂了,他手指哆嗦的指著這青年,怒道“殺鬼獸的手段很多?你是紅衣還是我是紅衣?”
“真以為有這麼一張嘴,就能混淆是非,顛倒黑白了?”
“我……”
“你想試試?”徐小受打斷了他,眼眸突然認真了起來。
這一刻,守夜破天荒的感受到了這家夥眸底的殺意。
他直接白眼翻到了天際。
牛逼!
我守夜這一輩子,審訊過這麼多人,就屬你個區區先天,最囂張、最牛逼!
“你想殺我?”守夜樂了。
“不,是你想試試。”徐小受依舊認真。
“哈哈,我倒是真想試試,你小子又什麼手段,可以殺鬼獸!”
“嗬嗬,很多,方才用了靈陣和丹道,以及壓縮火種,要不,給您表演個劍道斬鬼?”
守夜頓住了。
他眸色一凝,森冷道“你確定,你沒在開玩笑?”
徐小受絲毫不虛。
“你不信我有這實力,那我,總得讓你試一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