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靈滴大人、三十三號前輩都已經沒了,他、他怎麼敢的?”
“這些話若是落到道殿主,落到蒼生大人的耳中,無月前輩那是完全洗不白了啊!”
“明明總部就還是以一種外來人的身份對待他……”
“噓!”
有明眼人已經瞧出來不對了。
如若苟無月真想出手,或許便不可能等到此刻,等到宇靈滴、三十三號陣亡時再出手。
他本就應該在八尊諳第一次出現之時,奮力將之拿下。
而今這番話一出,更加是說明了第八劍仙在其內心中的份量。
既然彼時沒有出手。
那麼這一刻,很有可能他也真下不了手。
而卡在這當口之中……
有些話白衣能聽,後續能傳。
但毫無疑問,在此刻,不能討論!
八尊諳輕笑著掃了一眼白衣人等,淡然問道“你不怕死?”
苟無月沉重閉上了眼睛。
“我心如明鏡,如何做,如何抉擇,是他們給予我的選擇。”
“既然他們敢這般作為,那便要做好我會有由心而發之舉的心理準備。”
“可我不這麼想。”八尊諳矢口否定。
苟無月對麵前將死之人而不自知的無知感到好笑,正想要說點什麼,八尊諳再道“我來此,早先便已經說明了,是為殺人而來,不是為了要走而來。”
這一下,不僅八尊諳怔住,就連白衣也傻眼了。
所有人都認為先前那番話隻是笑談。
不曾想,在場獨獨說話之人,將之給當真了。
“他真想屠白衣七百,折遍滿山桂花?”
白衣懵了。
這是天方夜譚!
昔日的第八劍仙或許還有那麼一丁點可能性。
可現今的七劍仙之一便在前頭。
他八尊諳,怎麼還敢將此話當真?
連苟無月叛逆一言都不肯接下,就此轉身離去,還在此地猖獗?
白衣群情激奮,立馬便是有人倆要出身。
可略一思索,三十三號那莫名其妙的死亡……
方才,真是巧合麼?
反觀苟無月,他著實也被氣到了。
“八尊諳,你還真想負隅頑抗?”
“殺人……”
他一臉好氣又好笑的表情,指著那枯枝,再看那人。
“憑甚?!”
“就憑你手上這根破爛樹枝?”
“就憑你連飛都要人有承托住的修為?”
“就憑你那被現世碾壓得都直不了的……脊梁骨?”
苟無月大笑,良久麵容一肅,聲音完全清冷下來,“八尊諳,你真要消磨完我的所有耐心,從容赴死,才肯對得起我的所有付出?”
“我從不奢求有人為我付出。”
一頓,八尊諳回眸,深深看了苟無月一眼,意有所指“也從不希望。”
藏身在空間碎流之中的海棠兒身子一顫,意識到自己這一次,似乎真的有些做錯了。
第八劍仙,又怎需彆人來幫忙?
“那你究竟所圖為何?!”苟無月怒聲嘶吼,言語中滿是抓狂。
“殺人。”
輕淡二字,翩然而下。
所有人都覺得這人瘋了。
真就好好的逃生之機不把握,非得到太歲爺頭上都土才肯罷休?
苟無月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衝動。
“猖獗!!”
他一聲叱吼,聲若驚雷。
這一刻,天地動蕩,風雲翻湧。
連天道都被其怒意震霄,由晴轉陰,黑雲當頭,冷風蕭瑟,空間坍塌,一言萬山崩解。
名劍奴嵐之聲一斜。
“刷刷刷……”
青色莫劍洪流由東至西掃蕩而過,徑直往八尊諳所在之地貫穿。
“小心。”
海棠兒一聲驚呼。
八尊諳腳下殘留的花瓣豎起,似乎想要為其擋下這一波攻擊。
然而莫劍術何其之強?
僅僅一個衝擊,花瓣便支離破碎,完全被撕成齏粉。
“嗖”一下。
海棠兒便要撲出空間。
即便首座一意孤行,但拚死了,他都不能讓首座死在這裡!
可空間裂縫方要掀開,海棠兒本欲從中脫離,卻突然止住了腳步,遙遙望著那莫劍洪流之中,似乎一股驚人劍意掀起。
——和苟無月截然不同的劍意!
“這?”
青色洪流衝刷而過之時,所有人原以為八尊諳即便是不滅之軀,也不可能擋得住太虛之力以及莫劍傷害。
這一波,不死也要被當場拿下。
可驀然間,衝霄劍意於青色洪流拔空而起,將之擋撞得粉碎。
肆無忌憚、放浪不羈,無所畏懼……樂
苟無月心神恍惚之間,隻覺當年那人回來了。
思緒僅僅這麼一個停留,一道金色光芒從青色中綻放。
隨即,佛音靡靡之間,於青色洪流之中寸寸拔高一尊彌世大佛!
“唵嘛呢叭咪吽……”
低沉的六字梵音從全場眾人心口間誕生,語速越來越快。
所有人隻覺太陽穴臌脹,腦袋都似要被這梵音咒念得炸開,紛紛撇開目光,封閉六感,不敢直麵之。
苟無月卻瞪大了眼,死命盯著那一瞬間聳入了雲端舉世大佛,眸中滿是不敢置信。
“怎麼可能……”
“禁武令?”
他懵了。
禁武令之下,八尊諳又怎麼可能再開靈技?
這一式,是在開玩笑麼?
昔日華長燈降下的禁武令,所以其實毫無用處?
“昔日華長燈,可曾封聖?”
一道黑光拔空而起,立於佛巔。
八尊諳似乎知曉苟無月心頭思忖著什麼,冷笑出聲“不曾封聖,天下英才,又有誰能壓得住我八尊諳?”
那睥睨眼神,張揚虛發……
這一瞬,苟無月神情一悵,恍如隔世。
“唔。”
白衣人等的苦痛呻吟聲終於是驚醒了他,苟無月回過神來。
“八尊諳,你真要出手?”
沒有回話。
立於佛像之巔的八尊諳,一身氣勢在節節攀升。
他豁然抬眸,目中劍念一閃而逝。
“嗤!”
苟無月隻覺胸口一痛。
八尊諳手指枯枝,尚且不動。
他血光飆射,整個人便是被劍念貫穿,釘死當場。
“我不殺你,你且觀之、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