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洲沉吟之後,這便看向宋世雄,聲音沉緩而悲傷。
“阿蘊沒有父母,是舅舅一手把阿蘊養大。舅舅便是阿蘊的父親,所以,這些遺產的處理,我願意遵從舅舅的安排。”
宋世雄沉默了幾秒鐘。
“那好!阿蘊心善,她生前特彆喜歡孩子,我打算把這筆錢拿出來,成立一個基金,以幫助那些貧困失學兒童。”
顧遠洲聞言,不動聲色地拒絕了。
“舅舅,我認為,阿蘊生前最在乎的是臻一公司。她是期望臻一公司能夠好好發展,做大做強。這個時候,我不建議將一半的資金撤出!”
宋世雄有些生氣,當場聲調也拔高了。
“那你的意思是不同意是吧?”
“並沒有,我隻是糾正一下舅舅,那並不是阿蘊的遺願!”
宋世雄冷笑了一聲,
“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利用阿蘊來斂財的事情!這些我就不追究你了,你要懂得適可而止。她已經死了,你就不要再打她的旗號來吃人血饅頭!”
“舅舅,我所做的一切是為了臻一!臻一公司才是阿蘊的全部心血!如果她還活著,她也絕不想看到自己苦心經營的公司被拆分掉。”
顧遠洲是個商人,此時商人本質暴露無疑。
他絲毫不肯退步。
根本不想把財產分給宋世雄。
雖然表麵上語氣很是謙和,但是一旦涉及到了利益,他就立即變得尖銳起來了。
“阿蘊是我一手帶大的,她怎麼想我難道不比你清楚嗎?”
“舅舅,您又不缺錢,您何必要把臻一公司拆分掉呢!但是我在這裡請求您,給臻一一個生存的空間!我真的不想看到它倒下去!”
“你這是在跟我頂撞是吧?”
“不敢!舅舅是我的泰山,我沒有膽量跟您頂撞!”
這一場爭論終是不歡而散。
事實上,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顧遠洲敢頂撞宋世雄。
要知道,以前顧遠洲在宋世雄的麵前,那都是唯命是從,從來不敢有半點違抗。
而現今他也這樣不把宋世雄放在眼裡。
要麼,隨著我離世,他不再對宋世雄有半點的情麵。
要麼,他的翅膀硬了!
不過,眼下無論是哪種情況,都不是我能阻止得了的。
宋世雄最終生氣地離開。
臨走的時候,顧遠洲還是畢恭畢敬地將宋世雄送到了門口。
隻是,宋世雄走後。
顧洲一個人在辦公室裡抽了很久的煙。
他皺著眉頭,似乎在被一種情緒困擾著。
我默默地站在他身邊,看似陪伴,實則是觀察。
他抽完煙,又看向我!
“你有什麼想法?”
“顧總的家事,我不太方便插嘴!”
“在我麵前,你沒有必要這麼謹小慎微的!可以放心大膽地說出你的看法!”
“我隻有一個建議,那就是……早一點讓顧太太和兩個孩子入土為安吧!”
這是我的心裡話。
事實上,我也不想讓顧遠洲借著亡妻的名義去斂財。
不管是他故意的,還是無心的,這都不應該。
顧遠洲卻是輕笑了一聲,他默默地起身走到了窗子旁邊,抽了一支煙才對我道:
“婦人之仁!難成大事啊!”
說完又歎息了一聲,
“你這個年紀,怕是也想不明白的。”
婦人之仁幾個字,再次讓我不寒而栗。
難道在他看來,死去的人,是不值得同情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