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害怕嗎?
當然是害怕的。
我妻善逸從來都不是一個膽大的人,恰恰相反,他十分的膽小。
他的師兄獪嶽曾經無數次的嫌棄過我妻善逸的膽小怕事,鄙視他的軟弱無能。他們擁有一個了不起的師父,可是身為前任鳴柱的弟子,我妻善逸無論怎麼學習都隻會雷之呼吸的第一式,可以說是愚不可及。
他們的師父卻從來都不這麼認為,無論我妻善逸自我放棄多少次都會強硬的將他拉回來,然後告訴自己的弟子——你可以的。
【哪怕隻會一種型也沒關係,登峰造極即可。】
我妻善逸最喜歡被他稱為爺爺的師父,他愛戴他,感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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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明白,他的爺爺看穿了他掩藏在膽小之下的善良。他討厭使用刀劍去傷害彆人,更討厭那種生命的流逝。他明白自己的弟子是一個心思敏感的人,正因為敏感所以更容易對他人的情緒感同身受,正因為感同身受,所以才更加拒絕旁人的痛苦,珍惜來之不易的生命。
我妻善逸怕死。
因為他死去的話,除了他自己會很痛苦外,他更害怕的是年紀大了的爺爺會為他悲傷,他的朋友炭治郎和伊之助會為他難過,更不甘心再也看不到喜歡的女孩子禰豆子。
可是——
顫抖著手,我妻善逸在猗窩座莫名其妙的嫌棄眼神下流著鼻涕抽泣道:“如果我死掉的話,禰豆子會不會為我難過呢。”
——有些事情,是害怕也必須做的。
“善逸!你快走!他的目標是我,與你無關啊!”
哪怕付出的代價是自己的性命!
“我對主公大人說了,一定要保護你!”
我妻善逸握緊刀柄,朝著對麵的猗窩座再度發出閃電一擊!
“雷之呼吸·壹——!!”
猗窩座冷冷道:“太弱小了。”
立香根本就看不清發生了什麼,擋在自己麵前的我妻善逸就突然向右方飛了出去,直接撞碎了一根碳化的木樁才摔落在地滾了兩圈止住勢頭,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差距太大了。
力量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大的猶如蜉蝣撼樹,那根本就不是覺悟和勇氣能夠彌補的存在。
“善逸——”立香的手被猗窩座一把抓住:“放開我!”
“哼,挺有氣勢嗎女人,不過沒用的,你太弱小了。而弱者沒有發言的餘地,甚至沒有生存的資格。”猗窩座居高臨下冷冷地看著立香:“女人,我對你這樣弱小的存在沒有興趣,你要感謝那位大人命令儘可能將你活捉,否則你連在我麵前開口的機會也沒有。現在,最好老實一點。”
立香怒聲道:“難道你就天生強大?你就從來沒有需要彆人幫助,軟弱無力的時候?!”
猗窩座更懶得去理會立香的感受,在他的眼中,毫
無實力的弱雞連螻蟻都不如,甚至讓他感到厭惡。
所以,哪怕心底有一絲的顫動,他依舊冷酷的拽起立香,準備將她扛到肩上速度帶走:“我身為鬼,自然生而強大。”
這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猗窩座沒有成為鬼之前的記憶,他記憶的最初就是成為鬼的那一刻,他完全遺忘了身為人類時的一切。他的起點便是鬼,哪怕成為了鬼在鬼中也實力超群,生而強大,自然不會有弱小的時候。
——但是心底不斷翻滾的,莫名情緒是什麼?
猗窩座感覺到了煩躁,麵前的橙發女人那雙乾淨過了頭的美麗眼睛讓他莫名的煩亂。看著想要反抗的立香,這位冷血無情的上弦之鬼冷冷道:“女人,你再煩,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人類的掙紮在他的眼中簡直脆弱到不堪一擊,立香的反抗在猗窩座的眼裡簡直就像是剛出生的嬰兒一樣無力極了。就在他準備將立香扔到肩膀上的一瞬間,一刀電光突然而至,一刀砍在了他的肱二頭肌上!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靂一閃!”
日輪刀與緊實的肌肉相碰卻發出了金石相撞之聲,火花飛濺中,不知何時出現的我妻善逸順勢拽住立香的領子,翻滾著直接從猗窩座的手下逃脫!
立香驚喜道:“善逸!”
猗窩座看著手中被自己拽破的半截袖子,甚至沒有理會擋在了他麵前的我妻善逸。
我妻善逸的額頭因為方才的撞擊已經流出了鮮血,金色的頭發被血染的一塊紅一塊黑,就連左眼都被鮮血浸染,眼白完全呈現駭人的鮮紅。而這位大男孩哪怕背對著立香,都下意識的笑起來,想要安慰身後和他一樣害怕的女孩。
“立香,我一定會保護你!”
這句話讓猗窩座的動了。
鬼的感知是敏銳的,他清楚的知道我妻善逸此時的傷勢有多麼重——肋骨斷了兩根,其中一根還紮進了肺,其餘臟器也有輕微的受損,皮外傷不計其數。而更嚴重的是他的左手被自己剛剛一腳踢斷了,現在應該完全用不上力。
這對於鬼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的小傷,對於人類而言卻是足以躺倒病床上的重傷。可是就是受了這樣重傷的少年卻在他大意輕敵之下險些斬斷了他的皮膚,還將人從他手裡拽了出去。
他是猗窩座,是上弦之三,是活了數百年的最強的鬼之一。哪怕大意輕敵,等閒人都不可能傷的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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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這個
弱雞的小鬼卻站在他的麵前,大言不慚的對身後的女人說“一定保護你”!
不知從何而起的怒火在這一刻席卷了猗窩座的心,他放聲大笑,嘲弄道:“就憑你,也敢在我的麵前說出‘保護’?不過區區螻蟻,還敢保護彆人!”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靂一閃!”
“太慢了!”猗窩座怒喝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我妻善逸的頭顱發出致命一擊!
力量差的太大了,這根本就是
單方麵的碾壓!
眼看我妻善逸就要命喪黃泉,終於覓得一絲空氣的源賴光拉弓射箭,精準的穿透了猗窩座的咽喉!於此同時立香的支援也到,防禦魔術在我妻善逸的頭部豎起一道薄薄的屏障,雖然猗窩座那卸了大半力道的一腳的餘威瞬間就蹦碎了這層防禦,但也做了細微的緩衝。這一次我妻善逸雖然避免了爆頭的慘狀,卻也直接被踢昏過去,差點滾下了山崖,危險的停在了崖邊。
第二次被源賴光的攻擊打斷,猗窩座下意識的就想要反擊回去。但是酒吞童子卻更顯一步看透了猗窩座的想法,劍氣橫掃在地麵留下深深的痕跡阻擋住了猗窩座的腳步:“嗬嗬嗬,不可以哦,我說你呐,該不會真的想要違背禦主的命令~?”
簡直就像是附和酒吞童子的話,這一刻猗窩座的腦海中也收到了鬼舞辻無慘的命令:【不要做無謂的事情!帶著那個女人回來!】
哪怕心底再不甘心,麵對鬼舞辻無慘的直接命令,猗窩座也不得不遵從。他將喉嚨上的箭矢毫不留情的拔了下來,就像是沒有痛覺一樣。尖銳的倒鉤再度撕裂了他的皮膚,箭上雷霆和秘殺者技能的餘威更是對他的傷口造成了更加恐怖的傷痕。但是鬼的特性又讓他的傷勢快速的恢複,在幾度撕裂和複原後穩定下來。他一手捏碎了源賴光的箭矢,一把抓住了立香的手臂。
這一次的他明顯在極怒之中,下手完全不留餘地,立香幾乎感覺自己的手腕要就此斷掉。而這一次,麵對昏迷的我妻善逸,猗窩座以不打算放他一馬。
如此弱小如此可悲的存在,居然也敢妄下狂言保護彆人!這樣卑微的存在,自己居然曾有一絲期待,更是可笑至極!
這一次立香準備好的攻擊魔術立刻發動,魔力形成的子||彈直接命中猗窩座的麵頰,卻隻留下了一絲小小的傷口,幾乎眨眼就恢複原狀。猗窩座連理會她的不屑,直接抬起腳對著地麵用力一踩!
霎時間大地崩裂出深深的印痕,並不斷蜿蜒著延伸至崖邊的我妻善逸身下——隻需要幾秒鐘的時間,這位金發的少年就會跌落山崖,粉身碎骨。
“善逸!”
立香想要去救,卻力不從心。
這一刻,她真的好恨。
在公元前的烏魯克她曾這樣憎恨自己的無力,在時間神殿的蓋提亞麵前她亦曾憎恨過自己的無能,作為她的世界最後的禦主,她會走上那條拯救人理的救世之路,歸其根本,是因為能夠去這樣做的人,隻剩下她一個。
否則,她這樣和普通人沒太大區
彆的三流魔術師,有什麼資格和A組的天才們比較,被所有報以期待?
她真的好不甘心。
【你想要力量嗎?】
一個聲音在立香的心底響起。
【你在呼喚力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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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聲音輕聲詢問。
【你需要哪種會傷害他人的東西嗎?】
是誰?是誰在詢問?
立香為突如其來<的變故感到震驚,但是時間卻不會等人。地滅的裂縫已經蔓延至我妻善逸的身下,最前方的山石已經做了自由落體,下一個呼吸,這個少年就會死去。
猗窩座已經不屑再看了,他毫不憐香惜玉的拽著立香的手準備撤離的刹那,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雷之呼吸·壹之型——”
猗窩座怒喝:“不知死活!”
“——霹靂一閃·神速!”
那是猗窩座都在一瞬間未能反應過來的速度,是仿佛連光都超越的最快一閃!
瞬間的斬擊抹過猗窩座的手臂,這一次不可思議的,居然在他的肌肉上留下了深深的刀痕!
鮮血飆飛的刹那,少年的第二擊已經到了!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靂一閃·八連!”
立香完全看不到的身影快速的在周圍不斷閃爍,每一次都能借助身邊參與的樹木等物借力改變方向持續攻擊。這一次猗窩座終於有了興致,他一把將礙事的立香扔了出去,使用拳頭與那神速一般的八連擊對抗!
“破壞殺·鬼芯八重芯!”
猗窩座的每一拳都與我妻善逸的劍鋒相撞,每一次的交接都讓猗窩座的拳頭鮮血淋漓又瞬間恢複。在那千分之一秒的瞬間立香終於看清了,我妻善逸的日輪刀柄上插著一枚斷箭,正是被猗窩座捏斷的、附著著源賴光“秘殺者”技能的箭矢!
箭矢上的魔力回應了我妻善逸想要保護立香的願望,秘殺者的能力布滿日輪刀刀鋒,讓他擁有了破壞鬼那堅硬皮膚的力量!
第八刀與第八拳在瞬間相接,從二人之間升起的旋風席卷四方。猗窩座的右手再也承受不住秘殺者的雙重特攻炸得粉碎,而我妻善逸的人類之軀也無法承受如此猛烈的激戰,被對方的拳波波及倒飛了出去!
閉著眼睛的金發少年半臥在地吐出一口鮮血,插進肺裡的肋骨讓他呼吸無比困難,哪怕如何活用呼吸之法減緩傷勢和疼痛也依舊影響了他的行動。
這個狀態下的我妻善逸清楚的了解到,他已經到達極限了,這之後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有可能要了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