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
李斯並不擔心在埃爾登叔叔——他的監護人麵前掉馬甲,畢竟八年可以改變很多東西。
他們唯一一次見麵是在兩周前,埃爾登·斯坦梅茲入獄前,斯蘭特剛下飛機就被拖著去了醫院。他的叔叔想找一位名叫阿比蓋爾的女孩,以此接近fBi特彆探員,威爾·格雷厄姆。
“他是唯一了解我的人。”
當時埃爾登是這麼說的,這位可憐的叔叔沒辦法在斯蘭特身上感受到同類的氣息,隻好挺而走險選擇了威爾。幸虧斯蘭特直接將埃爾登打暈帶走了,否則這位蘑菇園主不可能安安穩穩地坐在椅子上和他打啞謎,冰冷的墳墓才是埃爾登·斯坦梅茲該去的地方。
李斯想起了日記裡的東西,隻感到心中發寒。
斯蘭特完全能在理智上了解埃爾登所做的一切,而情感上卻不接受。這導致埃爾登想儘辦法,想要讓漸行漸遠的斯蘭特把目光聚集在自己的身上。可以說,埃爾登·斯坦梅茲之所以會成為罪犯,有一部分源於身邊人對他的忽視。
人類的孤獨感常常取決於與周圍人所存在的共性,這種感覺與生俱來,無法靠壓抑本能來控製。
斯坦梅茲不恨李斯親手把他送進了監獄,但他討厭李斯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淡漠模樣。
反正兩個人都看不對眼。
即便是這樣,斯坦梅茲還是順從的填了表格。不像其他心理醫生那樣需要旁敲側擊,李斯直接把紙筆往桌上一放,完全不搞什麼亂七八糟的幺蛾子。
斯坦梅茲訕訕地看著李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種在你家的那朵小嬌花能給我帶來嗎?我想養在花盆裡,和那片君子蘭放在一起。”斯坦梅茲的手指無意識在桌子上劃過,比出了一個符號。
“沒有,被彆人扔了。”李斯回想起日記裡用神話暗語寫的拋屍經過,就感到一陣惡寒。
大概變態們說話都不喜歡直來直去,非得繞幾個彎子才好。
“那真是太可惜了。”斯坦梅茲一副惋惜的神情,“你知道的,我隻有在它們身上才能找到歸屬感。”
這個禿頭男的眼神簡直能融穿李斯的身體,渾身散發出幽怨的氣息。
李斯對此非常頭痛,這已經是第二個了,他不知道原主還有多少變態朋友。但到目前為止,這些神經病們似乎都是被玩弄的一方,就好像個個都秉著“你要對我負責”的口號似的。
“好了,下次把花園都給你搬過來。”李斯見他寫完表格,更是沒有耐心繼續聊下去了。
那些孢子學說,植物進化之類,李斯早在大學畢業之後就還給老師了。
想讓他說出什麼驚世之言,贏得變態交口稱讚是完全不可能的,倒不如在監獄裡吼上一曲“歪比巴布”引人笑話顯得更加現實。
“你要走了。”
斯坦梅茲有些不滿。
“就不願意留下來多陪我一會兒嗎?”
“不願意。”
李斯拿起表格離開,門外的看護人員壓著斯坦梅茲進了單人牢房。
這位在小報記者的文章裡被塑造成凶殘無比殺人瘋子的中年人還不忘扭頭和李斯告彆,精神變態外表看起來和正常人根本沒什麼兩樣。
這也許就是奇爾頓院長不會以貌取人的原因?
……
李斯站在院長辦公室門口猶豫著沒有進去,他意識到自己被表象給欺騙了。李斯自己都不害怕精神變態,更彆提天天和這些犯罪者打交道的奇爾頓了。
門鈴響了兩聲。
“進來。”
李斯推門,入眼便是弗雷德裡克戴著耳機,半趴在桌子上咬筆帽的情形。
表情很是得意且非常欠揍,大概戲弄普通人是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情。
“嗯,放在桌子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