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我不計較,李斯也不會管得這麼寬。”奇爾頓看著這人徒手撿拾碎玻璃片兒,隻感到自己的手也開始疼了。
“拿去,一會兒傷到免得訛上我。”
他遞過自己的西裝馬甲包住玻璃,一股腦兒扔進垃圾桶。
“走走走,我們出去說。”
吉迪恩下意識後退幾步,避開了奇爾頓與他的肢體接觸。
他總覺得奇爾頓想要加害於他。
儘管吉迪恩醫生能單手捶死一肚子壞水的奇爾頓。
“你應該對我感到安全才對。”
奇爾頓皺皺眉頭,神情有些複雜。
“你還見過其他心理醫生嗎?除了巴爾的摩那幾位,就說說新認識的。”
“沒有。”吉迪恩很討厭奇爾頓,絕大部分都是因為他不願意向他人傾訴自己內心所掩藏的秘密。
心理醫生幾乎都是這幅德行。
特彆是品行不端的,譬如弗雷德裡克·奇爾頓。以剖析出罪犯的深度心理為樂,這樣的人不太適合與正常人打交道,起碼不適合與自由公民聊天。
吉迪恩打定決心要和過去做個了斷,便愈發想要掩蓋住血腥而又殘忍的傷口,不讓其他人看見。
和奇爾頓聊天會讓他回想起自己仍然被關在鐵柵欄之中。
“你怎麼變得這麼軟弱了?”奇爾頓意識到了這點,並對此做出了解釋:“我完全把你當做普通朋友看待,你可以回避我的問題。”
吉迪恩不太願意相信奇爾頓,但他的確需要一個出口來宣泄自己的情緒。
“我甚至猜不到他會選擇幫助我的原因,為了你不受到我的傷害李斯他自己什麼都得不到,沒有人做事是不想求得回報的。”
他注意到奇爾頓把指甲壓在牙齒上,這說明有位不大稱職的心理醫生也為此焦慮著。
“成就感,責任心還是彆的什麼。”弗雷德慢吞吞地吐出幾個單詞串成一整句話,“一般來說,尋找伴侶或者朋友的吸引性來源於某種自己渴望卻又缺乏的特質。”
“那個詞怎麼說來著,無欲無求”吉迪恩時常擺出一幅困惑的神情,讓人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大概差不多就是這麼個意思。”奇爾頓坐在草坪上,努力想要跳出這個怪圈。
“我,或者說我們,總是索取的訴求多過給予。李斯卻從來都沒有感覺到不舒服,或者說習以為常。”奇爾頓總是沒辦法在腦子裡麵抓住自己需要的東西,“你隨便猜猜他平常在想些什麼,吉迪恩。”
吉迪恩醫生低頭撥弄自己的手指,盯著袖口上深色花紋猛瞧。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抬起頭朝著奇爾頓翻了個白眼,就差向他吐口水了。
“李斯平時滿腦子都在想你什麼時候才能接他回巴爾的摩火化,前幾天還偷偷背著我給律師打電話留遺囑,還說不能丟下格雷厄姆不管。亂七八糟的,我也說不清楚。”
“最沒有安全感的就是他了,李斯好像覺得跟著你是很危險的一件事。”
吉迪恩上下打量了奇爾頓一番,發現世界上還能孕育出這種人,而且還能找到性格非常溫和的伴侶任他蹂【躪】,真是個奇跡。
沒人能否認,李斯是個好人。
儘管這位小夥子有些地方做得不太好,但你仍然能看到他會向更棒的地方轉變。吉迪恩從來沒見過如此寬容的人,這份觸動在李斯和他一起坐在避風港精神病院的地板上談理想的時候就有了。
非常純粹又柔軟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