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我的塵肺病還不是最糟的,奈布先生,更糟的是,當我的父親死後,或者說更早,當我的父親重病時,我就一直被礦友們欺負著,
我是他們找樂子的對象。他們好像發現了,怎麼樣才可以讓自己的苦難顯得不那麼苦?”
說著,諾頓激動的站起身,兩隻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靠近奈布的臉,兩隻眼睛死死與奈布的眼睛對視。
“那就是看到彆人比自己更苦。”
說完,諾頓便重新平靜下來,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繼續往下訴說著自己曾經的經曆。
“那麼多年了,我一直秉持著自己心中的善良,無論工友們怎麼的欺辱我,我一直都默默忍受著,一直懷揣著對未來的希望。直到那一天,我父親重病**。我的父親在礦區算得上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礦工了,曾經他在一場礦難中拯救了許多礦友的生命………所以在他死後……哦,奈布·薩貝達。先生,不如您猜猜看他們做了什麼?”
諾頓看似打趣似的停頓了一下,詢問奈布對整個故事的意見。
而全程一直沉默的聽著故事經過的奈布罕見的猶豫了。
**應該怎麼回答諾頓的問題。
所以,他隻能儘可能的往好了講,“我想那些礦工或多或少都會來紀念他吧?至少……幫著當時的你收屍?”
其實說真的,奈布也不確定,可是至少奈布他自己,他自己這個“戰爭犯”至少還會幫那些,那場意外中無辜死去的戰友們收屍,哪怕自己會麵臨他們父母的指責。
“哈哈哈哈哈哈……”聽到奈布的回答,諾頓捂著自己的眼睛大聲的仰頭笑著。
而聽著諾頓的笑聲,奈布的脾氣也上來了。
“諾頓先生,雖然您是我任務目標,本次的任務就是讓我來照顧您,直到您痊愈康複,但我並認為嘲笑自己的親生父親,嘲笑那些至少還記得為您父親處理後事的礦友們這是一個‘小人’才會做的事。”奈布生氣的與諾頓對峙,然而他的話換來的卻是諾頓更大聲的嘲笑。
“哈哈哈哈……‘小人’?……哈哈哈哈哈………哈啊…奈布·薩貝達先生,我來告訴你什麼才是真正的‘小人’吧。”
諾頓仿佛終於笑夠了似的,他的笑聲戛然而止,像變臉一樣,迅速轉換了自己的表情,一臉平靜的向奈布訴說著下麵的故事。
“我當時也跟您的想法一樣,畢竟我的父親救過他們的命,所以當那些礦工來敲我家的門時,我原本是想收拾心情去給他們開門的,但是……”諾頓說到這,仿佛回憶起了什麼糟糕的事情似的。
“但是,當我走到門口的時候,為首的人卻一腳踹開了大門,你猜他們做了什麼?他們想要瓜分我父親最後一丁點的利益,他們把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部帶走了,包括當時那幾個被我父親救了的礦工,又或者說他們就是整件事情的策劃者。”諾頓一邊說著,一邊高高的揚起了自己的下巴,仿佛就是在嘲笑著剛剛奈布那個可笑的回答。
而奈布也被諾頓說的事情給驚到了,他不敢想象那幾個礦工是多麼的無恥,竟然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此的絕情。
同時,他也不敢想象當時還年幼的諾頓經曆了怎樣恐怖的事情,不敢想象他是怎麼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成人的。
“我當時拚命的阻止,換來的卻是他們的拳打腳踢和無情的謾罵與嘲笑聲。所以從那時起我就明白了,我丟棄了自己曾經那顆善良的心。我知道了,想要活下去,我就要貪婪,自私,不擇手段。”諾頓的胸腔不停的起伏著,仿佛說出這段話,花費了他全身的力氣。
奈布看著麵前的諾頓,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奈布有一些理解諾頓的精神狀況,為什麼這麼糟糕了。
在那樣的環境中生存……奈布發誓,哪怕是在最殘酷的戰場上,戰友之間好歹還會念及著一些彼此之間的情誼的。
絲毫不顧及著同伴之間的情誼,盲目的隻追求著利益,跟“野獸”沒有什麼區彆。
當然了,奈布也沒有責備諾頓的意思,畢竟……一朵白花開在沼澤中,就隻有被沼澤吞噬的結局。
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得化作淤泥與沼澤融為一體。
“我很抱歉,諾頓先生,我不是有意揭您心上的傷疤的。”奈布非常誠懇的向諾頓道歉,他沒想到自己隻是無心的一句話,卻再次將諾頓曾經的傷口撕扯的鮮血淋漓。
奈布已經不在乎諾頓身上的燒傷是怎麼來的了,在那樣的環境中,受傷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不不不,奈布·薩貝達先生,你誤會了,我並不覺得我曾經的經曆有多糟糕。同時你不是好奇我臉上的燒傷是怎麼來的嗎?我還沒講到重點呢。”諾頓打斷了奈布的想法。
聽到諾頓這麼說,奈布也決定繼續往下聽下去,至少他想要全部了解,諾頓以前的經曆。
“直到那一天,天空中劃過了一道璀璨的星星,落進了礦區中。人們稱它為‘掉落的星星’,無數的礦工想要找到那顆星星,以此代他們來脫離貧窮。我和他們一樣,但又不一樣。”講到這,諾頓嘴角流露出一抹微笑,不知怎麼的奈布覺得這個微笑毛骨悚然。
“我當時跟十幾名
礦工一起進入了那片廢棄的礦區,你敢想象嗎?我都不敢想,事情有這麼順利。當時所有闖進我家裡搶奪我家裡東西的礦工居然全部都**在了一起,他們肯定永遠也想不到,當時他們從我家裡搶走的那些東西,最後會成為他們的‘買命錢’。”
聽到這,奈布覺得接下來發生的事肯定很恐怖。
“我將他們騙進了那條廢棄的礦道裡,而他們當時已經被眼前的利益衝昏頭腦,居然想都沒想就鑽了進去,而他們不知道的是,為了報複他們,我早在前一天晚上就在那裡埋好了引線與**。當然了,我也得感謝他們,在前一天晚上這一群膽小如鼠的家夥推我進去,讓我去探查礦道內的情況,這恰恰給了我部下**的機會。”
諾頓越說越興奮,就像一位剛剛捕獵成功的獵人,在向自己的朋友炫耀著自己的捕獵經曆。
“哦,奈布先生,你絕對不敢想象,當時我手握引線與火柴時內心的激動感,猶豫感與負罪感。但是當時的我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我為什麼要猶豫,又為什麼要有負罪感呢?當時他們闖進我家的時候,可絲毫沒有猶豫啊。”說著,諾頓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下一刻——‘嘭!’”
諾頓一邊說著,一邊配合他發出的聲音,雙手握拳,並高高的舉起,張開手掌,做出一個大**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