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記錯,一會兒大隊長跟我一起去。”見自家婆娘終於不再哭了,沈遠征邁開步子隻想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你老實在家呆著,天柏的事等我回來再說。”
如今這種情況,王小芸就算再著急也沒用,她隻好乖乖點頭,等丈夫把人接回來再商量對策。
冬山屯地處於東北的西邊,歸青山縣所管轄。
從京市來的火車途經青山縣,每天也就那麼一趟。
待沈遠征和生產隊隊長陳槐趕到車站時,火車已經進站。
一個個胸戴大紅花的知識青年背著行囊一臉興奮地走出了出站口。
沈遠征抻長脖子一直在尋找那道熟悉的身影,直到一個高大俊朗的男人隨著人流湧動離他越來越近,他原本焦急的臉上才有了笑意。
“之初,叔在這兒呢!”
沈之初聞聲轉過頭,在看到沈遠征的那一刹那燦爛一笑,他邁著大步走過去,挺拔的身姿透著一股的利落勁兒。
“叔,好久不見。”
沈遠征看著這個許久未見的大侄子,重重地拍上他的肩膀,眼眶有些紅,“確實挺多年沒見了,你爹這兩年還好吧?”
提到家裡那位,沈之初的笑容一滯,隨即又恢複如常,“他身體不錯,挺好的。”
看出他不想多說,沈遠征趕忙拿過他手裡的行李放到牛車上,然後給他和陳槐互相介紹了一下。
陳槐看著眼前的年輕人,隻覺得人家皇城根兒來的和他們屯子裡的就是不一樣。
就拿沈天柏為例,同樣姓沈,那氣質和長相真的沒辦法和沈之初相提並論。
尤其他這雙自帶風流的桃花眼,指不定會迷倒屯子裡的多少小姑娘呢?
這時,又有兩男一女來到陳槐的身前,他們也是將要落戶於冬山屯的下鄉知青。
一番介紹後,幾個人上了去往冬山屯的牛車。
可能是第一次下鄉的緣故,除了沈之初以外,其他人都挺興奮,每個人的臉上洋溢著青春特有的朝氣。
這副精神麵貌成功取悅了陳槐,反觀沈之初,從上車就開始假寐,一點都沒有剛見麵時的精神氣,這讓陳槐對這個年輕人的好感大打折扣,同時給他打上了公子哥的標簽。
而此刻,沈之初的內心是煩躁的。
他已經不記得這是他第幾次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覺了。
可是每一次他都沒再夢見過趙陶陶。
如果以後再也見不到,他知道自己一定會發瘋……
坑窪不平的土道兩旁是金燦燦的田地,經過兩個多小時的顛簸之後,原本精神亢奮的知青們如打蔫的茄子一般皆是一臉土色。
尤其是坐在他們中間的女知青林音,剛進屯子就開始嘔吐,淩亂的頭發再配上一張慘白的小臉兒,看著就可憐。
男知青們見狀,紛紛遞上水壺和糖果噓寒問暖,隻有沈之初緊蹙劍眉盯著幾人,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沈遠征見他醒了,忍不住關心問道:“你爹寫信說,你得了個嗜睡的毛病,到底是咋回事啊?”
兩個小時的車程睡了一路,屯裡的豬都沒他能睡,這實在令人擔心……
沈之初抬起手用力搓了搓臉,待他放下手的那一刻,臉上已重新掛上笑容,“我沒事,是我爸他太誇張了。”
為了讓對方寬心,他又繼續安慰道:“其實多睡點覺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這一路過來沒暈車。”
他的聲音溫和,低沉好聽。
可這一句話卻得罪了另外三人,林音抬頭朝他看過來,眼底含著怒意和委屈,“沈同誌,你怎麼說話呢?你這是在嘲笑我嗎?”
另外兩個男知青也連忙幫腔道:“是啊,你不發揚友愛精神也就算了,還在這裡嘲諷人,真是人品低劣!”
“……”沈之初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根本沒把他們這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放在眼裡,更懶得和他們一般計較。
他當著所有人的麵重新閉上眼,那囂張的態度差點沒把三人氣到嘔血。
幸好牛車在這時到達知青點才打破了這一觸即發的緊張氛圍。
沈遠征想讓沈之初住進沈家,卻被沈之初婉言拒絕了,見他堅持,沈遠征也隻能作罷。
陳槐把三名知青領下車,帶著他們去往知青點。
而沈之初把自己的行李交給陳槐後便跟著沈遠征先去沈家敘舊。
回家的路上,沈遠征對他剛剛在牛車上的行為不太讚同道:“你初來乍到,要和其他同誌搞好團結才行,尤其你還住在知青點,下次可不能那樣了。”
“嗯,好。”沈之初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也明白對方是為了自己好,但聽不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於是快速轉移話題道:“對了,天柏現在怎麼樣?聽我爸說他快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