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她把話說完,黃秋月立馬打斷了她,“嬸子外麵風大,咱們先進屋說吧。”
陳婆子嘎巴嘎巴嘴想想也是,便隨著她走進了堂屋,他們在堂屋坐下,陳婆子把手裡的東西放到桌子上,這才開口說話:“咋就你一個人在家呐?孩子們都哪去了?”
“孩子爹去縣裡了,兩閨女在屋裡糊紙盒呢,現在秋收結束了也不能一直在家乾呆著白吃飯,總要乾點什麼才行。”猜到對方此行來的目的,黃秋月繼續不動聲色。
如果換作以前去哪家提親,這個時候女方該把姑娘叫出來聊了。
見她不提孫蘭溪,陳婆子心裡犯了嘀咕。
心想:這倆孩子不是自由戀愛嗎?錢寶茹告訴她隻要上門來提親就行,怎麼孫家這邊沒接話呢?
難道孫家這邊還不知道自家閨女和趙家小子搞對象的事?還是說…她家不同意這門親事,擱這兒跟自己裝糊塗呢?
當媒婆的那些年,陳婆子也碰到過女方家不同意的,但人家都是直接了當地說出來,沒一個像她家這麼費勁的。
又等了半分鐘,陳婆子終於沒了耐心,怕把事情搞砸了,她心思一轉有了主意。
“我今天來是想給你家蘭溪說門好親事,對方也是咱們屯子的算是知根知底,小夥子家庭背景單純能乾活,家裡也沒什麼負擔還不用發愁生娃的事,而且人家長得高大還周正,跟你家蘭溪簡直是絕配,你看怎麼樣?要不要看看?”
不管孫家是不是在裝蒜,隻要這麼一說,他們也沒招兒。
黃秋月聽完一怔,隨即勉強扯出一抹笑,“是嗎?是誰家的兒子啊?我咋不知道咱們屯子還有條件這麼好的小夥子呢?”
如果不是知道趙家是個什麼條件,趙正南是個什麼德行,她沒準就信了。
俗話說十個媒人九個謊,無謊不成媒。但這也太不靠譜了吧?根本沒一句真話。
真是個能忽悠人的老太太!
陳婆子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見她笑得勉強又說話陰陽怪氣,立刻就明白了孫家的意圖。
於是她將計就計說出了趙正南的名字。
“……”黃秋月本來是想在不得罪人的情況下把人趕走的,但沒想到這老太太不按常理出牌,非讓人把話說明白了才罷休。
就趙正南那個二流子,他哪來的狗膽想要娶她閨女?真是個臭不要臉的東西!
如今問題被擺到了明麵上,她也不想再藏著掖著了,“陳嬸,這些東西你都拿回去吧!就算全屯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讓蘭溪嫁給趙正南那個瘸子的。”
之前她以為那狗崽子是對蘭霞感興趣才會三番兩次跑來送吃的,原來那時候他就惦記上蘭溪了。
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陳婆子很意外她的反應會這麼大。雖然趙家很窮,但以趙正南的長相放在一堆歪瓜裂棗裡還是很招小姑娘喜歡的,之前不處對象是因為沒那心思不代表沒人要。
再說孫家也窮得叮當響,大家的生活條件都差不多,黃秋月這是瞧不起誰呢?
很顯然,因為有錢寶茹那層關係在,她心裡的那杆秤是稍稍偏向趙家的。
想到錢寶茹的交代,陳婆子耐著性子繼續勸說道:“正南那腳隻是受了點傷還沒好利索,咋能叫瘸子呢?雖然那孩子現在沒本事,但他膽大心細,將來保準是個有出息的,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不如你問問蘭溪的想法?”
“不用問,她的婚事我說了算!陳嬸今天麻煩你白跑一趟了,你拿著這些東西快回去吧!”
見孫家下了逐客令,陳婆子抿抿嘴也沒再糾纏下去,就在她抬起屁股將要走人的時候,孫蘭溪從裡屋一臉慌張地衝了出來,想都沒想就揚聲說道:“陳奶奶您彆走!是我想要嫁給趙正南的!我跟您去趙家提親!”
她的話震驚了黃秋月,也止住了陳婆子的腳步。
黃秋月被氣得心頭一梗,待緩過來後上去就是一巴掌,“你說啥呐?你是不是想男人想瘋了啊?那個趙正南有啥好的?難怪給你說那麼多親事你都不答應?是不是他先勾搭你的?”
此時,孫蘭溪用手捂住半邊臉隻覺得被扇的地方火辣辣得疼,眼淚隨著疼痛止不住地往下流,“我和正南哥是以結婚為目的處對象的,他那麼好的人沒你說得那麼齷齪,不管咋地我都要嫁給他,就算你們不同意我也要嫁!”
她的聲音很大,語氣中帶著決絕,黃秋月被震得腦袋嗡嗡作響,有些不敢相信平時溫柔乖巧的女兒會像瘋了似的跟她吼。
心想:一定是被那個趙正南灌了迷魂湯才會這樣!
孫家的房子不大,地處又偏僻沒什麼鄰居,所以即使這樣大聲也沒引來看熱鬨的人。
趙正南一直站在院門外等消息,那聲聲吵嚷隨著風吹進他的耳朵裡,這讓他無比敏銳地察覺到了裡麵的不對勁兒,於是抬起大長腿便朝院子裡走去。
待他走進屋所看到的就是孫蘭溪那張腫脹半邊的小臉兒,紅紅的眼睛惹人心疼。
一股怒火從心底湧上來,理智告訴他不要暴躁,因為那樣隻會讓眼前的局麵變得更糟。
但他身上所散發的戾氣還是讓黃秋月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你的臉誰打的?”趙正南徑直走到孫蘭溪身前,黑著臉像個煞神。
怕他擔心,孫蘭溪下意識地彆過臉輕聲安撫道:“我沒事,隻是被撞了一下。”
兩人之間那種親密自然的互動把黃秋月氣得牙癢癢,也顧不得害不害怕便朝趙正南厲聲質問道:“姓趙的,你把桌上那些東西都給我拿走!今天就算天王老子來我也不會把蘭溪嫁給你!”
在今天之前,趙正南每次來孫家,孫家人都是和顏悅色的,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他們變臉的樣子。
雖然知道是因為自己配不上蘭溪,但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舒服。
為了能抱得美人歸,他試圖讓自己保持冷靜好好說話,“嬸子,我知道是我高攀了蘭溪,但是我真的喜歡她,請您給我一次機會。”
衝動過後,黃秋月也漸漸冷靜了許多,她雙手環胸眼珠兒一轉,心中有了對策,“給你個機會也不是不可以,隻要你能拿出五百塊錢彩禮和三轉一響,我就作主把蘭溪嫁給你。可是你能拿得出來嗎?”
不是她瞧不起人,趙家都快吃糠咽菜了,哪可能拿出這麼多錢?她這麼做也是為了阻止女兒嫁過去遭罪。
三轉一響少說也要五百塊錢才能買得到,再加上另外索要的五百,總共需要一千塊錢!
還沒等趙正西回答,陳婆子一個跳腳先不乾了,“孫家媳婦,你這是不是有點太欺負人了?我看你這不像是在嫁女兒而是在賣女兒吧?”
即使是賣,也值不了這麼多錢啊?
“我嬌養二十年的閨女,想娶就要付出代價,這幾樣少一樣都不行!拿不出來就彆想吃天鵝肉!”
“好,我拿。”趙正南眼神堅定,答應得毫不猶豫。
黃秋月哼笑一聲,顯然不信他真能拿出那麼多錢。
“嬸子麻煩您通融我幾天,最晚這個月末我就能把錢給您。”說著,他從隨身攜帶的挎包裡掏出筆和紙就要打欠條。
孫蘭溪見狀趕緊搶過來,“正南哥你乾嘛?就算沒有彩禮我也要嫁給你。”
“趁我沒改變主意,要打欠條你就趕緊啊。”黃秋月涼涼地看向他,顯然是不信他真會乾傻事。
趙正南摁住孫蘭溪的手,神色嚴肅認真地對她說道:“父母養咱們長大不容易,你和結婚哪能沒有彩禮?放心吧,把這事交給我。”
說完,他低下頭龍飛鳳舞地寫下了欠條。最後還拿出印泥摁了一個紅紅的手指印。
見他真的打了欠條,黃秋月反倒慌了,她隻不過是想讓他知難而退,怎麼就真的寫了呢?
此時此刻,這張欠條就像個燙手的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一場如鬨劇般的提親就這樣在一張欠條麵前草草結束了。
因為陳婆子和錢寶茹的關係特彆好,不可避免的,趙家人也都知道了天價彩禮的事。
在這個年代一千塊錢對於普通人來說簡直是個天文數字,趙桃花在聽完前因後果後,特彆想對趙正南豎起一根大拇指。
這人膽子真大!
一千塊錢的欠條都敢寫…怕不是家裡有礦吧?
周明瀾在聽聞後差點犯了心臟病,早知道孫家人這麼看不上她兒子,她也不會讓正南去招惹那鑲了金邊的孫蘭溪。
如今敞亮話已經說出去了,欠條也給人家寫了,如果不能兌現,到時候全家人都要跟著丟人!
“娘,錢的事你彆管,我有辦法。”
“你有啥辦法?你可不能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去賭錢!”
“你想啥呢?我沒那破喜好。”趙正南蹲在牆角煩躁地擼了兩把頭發,心中做出一個鋌而走險的決定。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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