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沿著廡廊向左,是王府的後門,李南風他們的馬車停在後門下。
她和李摯的腳步都有些沉重,並且都沒有說話。
在不知道這些真相之前,是李夫人一個人的事。
在知道之後,就不隻是她的事了,而是他們全家人的事。
就像李夫人以言語回擊永王,永王為他母親所受的輕侮而怒憤一樣,他們不可能把自己的母親分割出去,或者說不可能把他們一家四口當中任何一個人分割出去,他們就是一個整體,無論何時何地。
當然,李南風的心情會更為複雜些。
她停步看看四麵:“怎麼不見蘭郡王?”
因為耳聞目睹,即便是她一直印象都不錯的蘭郡王她也張不開嘴喊舅舅了。
李夫人在高家的遭遇,固然是胡氏歹毒,但也可想而知,當初的高家並沒有太把生活在繼母手下的李夫人放在心上,否則的話,怎麼會需要李夫人自己擠破頭逼著自己從眾姐妹中脫穎而出,為自己謀出路呢?
那位總在她麵前輕描淡寫地說李夫人把她拘壞了的太皇太後應該明白,一旦有了繼母,那麼李夫人有可能會麵臨什麼。
一視同仁?有繼母還談的哪門子一視同仁?胡氏縱然會做戲,也得有那麼多捧場的觀眾!
垂頭行路的李摯停步,也舉目看了看。
這庭院來時冷清,走時更顯清冷了。
……
屋裡頭,永王坐了半晌,終於也抬步走了。
暖閣四處都安靜下來,那邊廂貓叫聲早就沒有了,鳥雀聲也沒有了,左首耳房裡的蘭郡王早已經坐立不安。
他的麵前坐著李存睿,打從永李夫人到來之前,他就已經這麼坐在這裡了。
李夫人的話讓他渾身聽出了冷汗,但李存睿的安靜更讓他無地自容。
忽然光影一黯,李存睿撐著膝自太師椅上起身,轉身跟他拱起手來:“多謝寒朝。”
蘭郡王連忙俯身:“姐夫言重,即便是姐夫不說,兄長來京,我也是該邀請到府的。隻是我也是今日才知道,我們高家竟欠了二姐姐這麼多。”
說完他雙唇微翕,還想添兩句什麼,到底什麼也沒再說了,隻深揖道:“若有小弟效勞之處,姐夫但請直言。”
李存睿深吸了一口氣,跨出門檻。
……
李夫人上了轎,放下來的轎簾把視野一擋,整個世界便縮小成轎廂裡小小的一塊。
她像石像一樣定坐著,忽然笑出聲來,笑著笑著就紅了眼眶,而後她抬手覆住麵容,慢慢地俯下身,伏在膝蓋上。
兩肩從輕輕微的抖動到不停地起伏,但這小小的一方天地裡卻始終安靜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直起身,深深地籲出一口氣,說道:“起轎。”
……
後門這邊,李南風他們也上了馬車。
沉默了一路的李摯忽然道:“你先回去,我去跟父親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