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能不傷心?”繼太妃激動起來,“你隻有一個舅舅,你舅舅也隻有他們兩個兒子,他們這一被砍頭,我胡家可就絕了後了!
“你此去京城之前不是說過會儘一切力量保住他們嗎?再不濟你也保住一個!如今兩個全殺了,回來你竟還問我是不是傷心?你這個不孝子!”
永王內心翻騰,忍耐之下恭順地解釋:“胡家確是後果慘重,可是兒子也被胡宗元給拖累了,兒子此去不光是被皇上訓斥,如今禮部案頭還堆著兒子一堆狀子,接下來禮部還不定查出我什麼,我自顧無暇,自然就顧不上胡家了。”
繼太妃哭著道:“皇上兄弟不多,你父王當年也是為皇上大業出過力的,咱們家很該在朝廷,在宮裡頭都有臉麵才是。
“皇上都答應你進京了,你怎麼會自顧無暇呢?難道皇上召你進京,隻是為了讓你難堪不成?”
“皇上倒不曾使兒子難堪,是胡宗元罪證確鑿,兒子沒有任何道理給他求饒!”
“那你姐姐呢?”繼太妃倏地止住眼淚,坐起來,“李存睿不是當朝太師,皇上不是最最信任他的麼?你怎麼不找他們幫忙?那壓根就是他們一句話的事!”
永王深深看她片刻,說道:“母親覺得我能跟他們開這個口嗎?”
繼太妃微怔,接而道:“怎麼不能?你是她弟弟!她雖非我親生,但我也於她有養育之恩。這麼多年她不回娘家也就算了,她總不能連她兩個表弟都不伸手罷?
“我們高家可沒出過這麼忘恩負義的人啊!”
她說著眼淚又奪眶而出:“不認我就算了,如今當了太師夫人,怎麼也能連體麵都不顧,當真就袖手旁觀,由著世人說她薄情寡義呢?當初我可不是這麼教她的!”
“不知這薄情寡義四字從何說起?”永王望著她,“她嫁出來都二十來年了,胡家又與她無任何血緣關係,母親該不會是又打算要拿這話去中傷她和李存睿吧?”
繼太妃正淒淒怨怨拭著淚,聽到這裡她抬頭:“你這是什麼話?”
永王眼珠丁點不錯地望著她:“這次進京,我聽到些閒話,有說母親當年虐待繼女,侮辱過世的太妃,還謀奪原配的嫁妝占為己有,不知道這些是真的嗎?”
繼太妃頓了三息,忽然掀被下地:“你從哪裡聽來的?”
永王望她半晌,說道:“京城裡人說的。”
繼太妃臉上的羞怒一瞬變為震驚,她訥訥站在腳榻上,身上是有著頂級繡工的羅裙,腕上是赤金鑲寶的鳳鐲,璀燦得仿若一尊藏在寶庫裡的金塑。
“這怎麼會……”
她身子晃動,聲音也有些不穩。
“是真的嗎?”永王也撐膝站了起來。
“當然是假的!”繼太妃一張臉變成紫脹,“我怎麼會是那種人?我對你姐姐怎麼樣高家所有人可是都看在眼裡的!他們誰不說我這個繼女做得稱職?
“你竟敢在外頭信這些不三不四的話,還來頂撞我!到底是誰說的?我要上奏給太皇太後!”
“就是太皇太後說的。”永王望著她,“是她親口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