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衡早等著了,看到她出來,當下駛著馬車接上她,默契地不發一語往大理寺方向奔去。
侍衛們自然都跟出來了,大晚上的暗中隨護著就好,不必露麵。
晏衡一身夜行衣,利落的裝束將他矯健的身形勾勒出來,一雙腿顯得更長,他拿出張輿圖來給她:“這是大理寺周邊的地形圖,情況十分緊急,你就走標甲的路撤退,一般緊急,就走乙,不怎麼急,你就走丙,沒動靜,你就在丁處等我。”
李南風看了下:“我怎麼知道緊急不緊急呢?”
晏衡凝眉:“我也不知道。”
李南風愕然。
“一般而言這就是考驗咱倆默契的時刻,安全起見,你可以聽到動靜就直接奔向甲,那是通往王府大街的路,我讓阿蠻在那兒埋伏著了。乙這條路就是通往李家的,也就是咱們現在走的這條路。不是很緊急,侍衛們可以把你護送回去。丙的話是去相國寺的,我已經威脅過成悅了,有需要的話他會幫你的。”
李南風覺得想的挺周到,但還是覺得自己沒出什麼力。“我能不能做點什麼?”
“能。”
“什麼?”
“好好呆著,沒事的話就等我回來,帶你去吃好吃的。”
“要有事呢?”
“有事你就給我想辦法讓我怎麼不挨打呀!”
“……”
說話間就到了地,晏衡仍像上回一樣把車停在遠處,然後拉上麵罩,下了車。
李南風喚住他,想說句什麼,然而又不知該說什麼,最後就揮揮手讓他走了。
時值月中,月光將那矯健影子拉得一條線,而後是一個點,再然後消失不見。寂靜的街道連絲蟲鳴聲都沒有,李南風等到再也看不見他了才收回目光,放下車簾來。
車廂裡是晏衡獨坐的車廂,到處都是他的痕跡,李南風靠在腰靠上,心情總不能像上回那樣安定。
明明憑他們的身份,仔細想過也不會出現什麼特彆大的危險,但是上回她能若無其事地等,這次就情不自禁地懸著一顆心,好像他是要去赴湯蹈火一樣——其實他就是挨頓打也沒什麼吧?反正皮糙肉厚的,也沒少挨過打。
她勸說自己放寬心,然後拿起他的枕頭墊在腦袋下。
枕頭上竟然也留著他的龍涎香——真是討厭,人都走了,怎麼還讓人感覺他還在身邊似的呢?
李南風又躺不下去了,看到茶底底下有片葉子,她撿起來,是片蔫了的荷葉。
荷葉……
她忽然想起來,那日在王府彆鄴裡,她跟他泛舟湖上,雖然連園子全景都沒有看到,僅隻在水上呆了一陣,但也讓人印象深刻,——那樣的他可沒有過往“老匹夫”的影子。
她轉動著這枝荷葉,抬眉吐一口氣,將它擺在枕頭上。
窗外月光如水,樹蔭婆娑,風聲好像也軟和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