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說著,目光停在他身後腳榻上,腳榻上堆著件劃破了的袍子。
她上前拿起來,這袍子不但是破的,而且上麵還有血,可知當時打鬥之激烈。
“你受傷了?”她看過來。
“沒有啊!”皇帝攤手,“這不是好好的嗎?”
“沒有傷怎麼會有血?”
“那是彆人的血。”
“可衣服上也明明有破口,這又怎麼回事?”
皇帝泰然道:“隻傷了朕的衣裳,沒傷著朕的人。朕好歹也是馬背上得的天下,些許幾個宵小,算得了什麼。”
說罷他把袍子拿過來,丟在一旁:“彆拿著這汙糟物兒,仔細弄臟了手。”
他若承認,皇後倒還能平靜。他一否認,皇後就直覺他有事。
不管怎麼說,他這衣服上的洞口總是明擺著的,衣裳都破了,還能沒傷著肉?
再看看他攏好了的衣裳,她忽而將他衣襟扯開,再將他中衣也扯開,入目就看見肩膀上那道已上了藥的口子。
這口子足有兩寸長,顯然剛上過藥,還能看到傷口上紅紅的肉。
“還說沒傷?你是皇帝,如此小視自己的身體,這就是對江山社稷負責任的做法麼?”
但話說完,皇後立刻就順著敞開的衣襟看到了他胸膛上大大小小的疤痕,那些疤痕看上去年代都已久遠,但粗粗細細竟然難以數清。
她屏息看他一眼,再把衣裳又翻開一些,順著肩膀看下去,那記憶裡光滑堅實的背脊上,竟然也遍布著刀傷槍傷。
皇後喉頭有些發緊。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觸目驚心的身軀,或者連想都沒有想象過。從前他的前胸後背都是平整的,但現在……
屬於他的十八年的那段崢嶸歲月忽然就具體而切實地展現出來,這些斑痕裡有好些都看得出來傷的很深,落在平常人身上,任何一道或許都能折騰掉半條命。
先前宮人們的議論,袁鄴的描述,她不覺都信了,跟這些傷疤比起來,這道兩寸長的小傷,著實又算得了什麼呢?
而披著這麼多傷活到如此,臨危不變殺幾個小賊,也實在是沒什麼辦不到的。
皇帝拿開她的手,把衣裳掩上:“都說過不要緊,這話是誰傳給你聽的?回頭不要再當差了。”
“他們不傳我也能知道。”
皇帝微笑束著衣裳,說道:“也是,你那麼細心,怎麼可能瞞得過你。”
皇後忽略他的不要臉,看到桌上有藥瓶,說道:“把衣裳脫了吧,我再給你上點藥。”
“不用……”
“脫了!”
皇帝頓了下,從善如流將衣領鬆下:“我這身板兒,並不輸昀兒那輩的年輕小夥兒。回頭我在宮裡練練給你看你就知道了。”
說完他手勢頓了一下,又瞄她:“脫到這兒可以了嗎?可還要繼續往下脫?”
皇後低頭看了眼恬不知恥的他不知幾時已褪到腰以下的袍子,手指頓時挑了點藥,重重往他傷口上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