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誇獎的李南風此刻顧不上高興,她腦子跟著李存睿的話飛速轉動:“若真有這麼個人,那他心計也太深沉了。他這是既想殺害兩位曾祖,又想害靈帝一把,這樣看起來,像跟韓拓的路數有點像。”
因為韓拓要對付的也就是朝廷甚至是李晏兩家。
而韓拓最早有跡可循的露麵就是在十八年前的徐州,鄭王府出事也就往前推一年而已,裴寂雖說以韓拓當年才十幾歲的年紀辦不成這麼周密的事,但萬事無絕對,總覺得隱隱約約有點牽扯。
“這就不好說了。”李存睿又搖起了蒲扇,“不過若真有這個人,他首先得深得靈帝信任。靈帝若不信任,那也是不存在被糊弄的。所以是不是韓拓,得先看他跟靈帝是否有關係。”
李南風心以為然,韓拓若是跟靈帝有關係,那麼這血案跟他就十有八九有關係了。
想到這兒她又說:“裴寂說當時靈帝奪嫡的時候朝中還有幾個皇子,除了趙拘死在靈帝手裡,剩下的呢?”
“剩下的三皇子五皇子,一個因為犯了法被囚禁,一個則在靈帝上位未久病逝了。”
果然暴虐。對皇位有威脅的一個不留,這很難讓人不相信是靈帝下的手。
正想問問那個犯了法被囚禁的三皇子究竟犯了什麼法,究竟犯的何罪,李存睿卻已經岔開了話題:“你吃飯了嗎?”
“沒呢,”李南風想起來,“貽表哥說要請我吃飯,我沒去,剛送了他去竹心庵回來。”
“他去竹心庵做什麼?”李存睿好奇。
李南風歎了口氣:“去做苦命鴛鴦唄。”
……
竹心庵這邊,高貽已經跟明慧坐到了禪房裡。
屋裡靜得很,隻有窗外的蟬在叫。
該說的話已經都說過了,那些不便說的,高貽也都已經知道。他沉默了半晌,又凝思了半晌,已經不如乍聽到消息時失措,至少坐在那裡又是氣宇軒昂的秦王世子。
要反倒是明慧氣息虛浮,雙手扶著杯子,看上去心思正淩亂得緊。
“一彆又是好幾年沒見了。”高貽打破了沉默。
明慧垂著頭,這下連雙手都收到了桌子底下。
“躲著不見我的你,看起來過得也不怎麼樣。”高貽又說道。
明慧雪白的臉忽然脹紅,愈發局促了。
“還喜歡我,又想見我,想讓我知道你在,卻又要讓藍姐兒替你瞞著,覺得你是為我好,可惜,我一點也不感動。”高貽睨著她。
明慧咬住了嘴唇。
“從小你就又愛作,以為自己很厲害,實際上離開我也不過如此。你就是到了七老八十,也不會有長進。”
明慧把頭埋到了胸口前,幾乎要伏在地麵以下。
她又窘又心虛,眼淚從她眼眶裡啪嗒啪嗒掉出來,落到涼簟上綻開了花。她也知道自己作,可是要克製思念和斬斷情絲也太難了,她也不過是個凡人,做不到那麼利落。
何況這一次,她是真的為他著想啊。她這樣的身份,怎麼還能夠奢望跟他有個結果?
高貽喉頭下沉,大掌覆上她深深埋下去的腦袋:“真是蠢死了!”
明慧忍不住,伏在他膝上啜泣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