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話的聲音並不高，隻容彼此聽見，但他卻聽得再真切清晰不過。這每一個字都帶著恨意，像積壓了數不清的日夜。
韓拓怔怔看著麵前冷豔狠絕的少年，半絲也不顯拖泥帶水的少年，這般氣勢如虹的少年，仿佛明白了什麼。
良久後他張了張嘴，不想血卻比聲音先出來，猛一口噴灑在劍刃上，再被劍刃反彈，又濺到了少年的白衣上，那星星點點，殷紅如梅，隨著衣擺在夜風裡擺蕩，令他不敢相信竟是自己的。
“阿檀！”
靖王箭步到達跟前，他渾身顫抖，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這被殺的是韓拓，是攪得大寧這幾年頭疼不已的韓拓！
他的謀略身手，靖王自己都不敢說有完全的把握地一擊拿下他，但他的兒子做到了！
他親自挑選的繼承人，不但是把他殺了，而且還展現出了如此驚豔的身手和臨危不亂的優秀品質！
“好，好樣的！”他緊握住他持劍的這隻手，拍了拍。
晏衡抽劍，看著韓拓軟軟倒下，而後轉身。
他的麵前是靖王，宋國公，英國公，大理寺卿等官員，一大批騰出手來的侍衛，最重要的是還有李存睿。
“太師。”他躬身行禮。
李存睿看他半晌，深深吸氣：“不愧是老晏家的兒子！”也不愧是能讓他女兒一掃前嫌認可的人！
……
李家這邊，李南風先著人喚起了李摯，而後又與李夫人到了長房。
李清揚和馮氏卻早在李夫人下令增加護衛的時候聽門房來稟過了，聽說李夫人母女來就整衣到了前廳，而這邊李濟善與梅氏也因為四麵走動聲和狗吠聲鬨起來了，趕了過來。
等大夥到齊，李南風便把楊琦先前帶回來的消息先說了，這邊廂李摯立刻著人去竹心庵探聽，又開始籌備著早朝的事——
今夜如此，即便是府裡不出事，早朝也定然會提前，也定然須能到場全數到場。
而楊琦在揣著心口看完整場晏衡誅凶的曠世奇景之後，才想起來還要稟李南風，連忙拔腿往外去，剛出門就撞見了同時也要趕回去報訊的李摯的護衛，兩人同時道了聲：“你也……”
餘下也不必多說了，並肩就回府去了。
李家眾人正提著心，看到倆人賽跑似地奔過來，還以為出了大事，一個接一個地催，偏偏這一急他們又不知該說什麼，還是楊琦反應快，道：“韓拓死了！被晏世子親手殺的！那肚子上——”
“那肚子上被晏世子捅成了肉醬，驚呆了咱們老爺，王爺，還有宋國公他們老大一群人！”
護衛不甘示弱，比手劃腳地描述起來！
一屋子人瞠目結舌，當場靜得連針掉地上都聽得見……
經過連續多番的事故，大家即便沒親見到韓拓出手，但也早已經對他的殺傷力在腦內有著極詳細的勾勒。
今夜這情形，能夠捉住他身邊爪牙，能擊傷他已算是不錯的結果了，沒想到他竟然死了！
而且是晏衡把他殺死的！
是晏衡！！！
三息過後，不知誰先離凳跳了起來，緊接著一個個的都彈起來了：“真的？！當真？！”
隻有李南風是最後起來的，她篤定地看著眾人：“是真的，我相信他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