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九日晚上。
發生在阿帕裡市眾多上流人士心中的地震,久久過後仍有餘波。
鐵拳幫、金獅集團、幽靈車隊、影子聯盟這四個盤踞阿帕裡市地下久矣,勾結了無數人脈網絡的龐然大物,在一天之內被人全滅了。
這種事情很難不讓人震驚。
根據初步調查的結果來看,甚至說是金獅集團首領李奧納多養的一條狗,都是一起跟著上路了。
這下手之狠辣前所未有。
四個幫派核心成員聚集的地方,全是連一個活物都不存在的。
而更加令人恐怖的,其實是這莫名其妙的死法、恐怖的屠殺效率、難以追尋任何線索的神秘……
菲國官方的調查人員,在逐步收集到一些線索之後,果斷選擇了擺爛與摸魚,不敢繼續調查下去了。
真的能查麼?
真的可以麼?
真的不會誰查誰死麼?
分配到相關任務的菲國官方調查員鮑伯·紐哈特表示隻想擺爛。
此刻,在某個被封鎖起來的拍賣會裡,臨危受命的調查員鮑伯·紐哈特就在一邊靜靜地瀏覽著資料,一邊思考著如何把這件事應付過去。
他完全不想參與進這一團漩渦了。
哪怕解決過不少大案的他,對手上這個案子也是完全的手足無措。
光是目前初步的調查結果,就已經讓他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第一,所有人的死法基本一致,絕對是可以並案調查的。
這必然是非正常的、有預謀的凶殺。
第二,鐵拳幫、金獅集團、幽靈車隊、影子聯盟的高層們分布在城市各處,但是卻都是在今天死亡的,其中的時間相差很短很短。
這代表著凶手的行動效率高到離譜。
第三,在任何現場都難以調查到可能是凶手的人的存在,不多的攝像頭監控畫麵裡並沒有發現重複出現的人。
就好像是一個不存在的幽靈,造就了這場屠殺似的。
第四,是那恐怖的、未知的死法,目前法醫根本搞不明白是怎麼死的。
這一點是最嚇人的。
彆說凶手了,連殺人手法都完全搞不清楚。
法醫仍舊在檢查死因,目前隻能確定所有人都是因為受到了過度驚嚇,畢竟所有死者基本都無一例外的表現出了心肌受損、腎上腺素飆升、腦血管痙攣之類的反應殘留痕跡。
鮑伯·紐哈特覺得這樣的死因顯然是不可能的,或者應該說是不全麵的。
至少是其他因素引起的過度驚嚇,過度驚嚇不可能是本質的第一原因。
他覺得應該某種延時的投毒殺人,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造就這麼多死亡案例,以及造就那麼多的密室殺人,並且在現場完全無法發現凶手。
隻不過對於是否有毒素影響,還依舊難以確定。
需要更多時間進行檢測,起碼目前並沒有檢測出來什麼毒素存在。
所以結合起來看的話。
凶手恐怖到離譜。
絕對是有組織、有規模的極其強大的殺手組織。
能夠在現在這個社會不留任何痕跡的玩這麼大規模的暗殺,解決征服高層都是綽綽有餘的,解決他這麼一個小卡拉米更是絕對不在話下的。
與其繼續調查下去找死,不如趕緊想個辦法應付過去直接結案算了。
他甚至都不想按照慣例的去調查總結死者們的社會關係與可能的仇人。
想從社會關係上找到可能的凶手可太困難了,畢竟這四個幫派可都有太多太多的仇敵了。
所以,當作無事發生最好。
反正死的這些人雖說很多,但是實際上分布在諾大的阿帕裡市並不算多。
而在各方有意壓製消息的情況下,也沒人關心這些地下灰色領域大佬的死亡。
反正這些死人雖說影響力很大,但是實際上不過是死了一些更高層權力擁有者的工具人罷了,隨時可以再造就出來這樣一批人。
總而言之,這事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其餘那些大人物或許會想著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想方設法的派人私下裡去調查清楚一切,保證自己可以睡個安心的好覺。
但是他這個明麵上負責調查的官方警察鮑伯·紐哈特,就沒必要這麼認真的去調查到底了。
一個月就那麼點工資,
拚什麼命啦。
還是儘快結案收工比較好。
過不了多久,又會有新的灰色領域地頭蛇接管這裡的利益與勢力,一切就會像沒發生過一樣恢複寧靜。
如此思考著。
鮑伯·紐哈特靜靜地根據現有情況,編撰著自己的結案報告。
這是一個頗有技術含量的工作。
讓這件事應付過去的同時,還要保證不展現出自己的無能。
正當鮑伯·紐哈特在腦海中構思如何巧妙地撰寫這份結案報告時。
他的通訊設備突然響起,屏幕顯示是上級的緊急呼叫。
他心中一沉,接通了電話。
“紐哈特,關於那幾起案件。”上級的聲音顯得有些緊張,“鑒於事件的敏感性和複雜性,我們或許可以不再深入調查,轉而采取一種
更為謹慎的策略。”
上級的想法,倒是與鮑伯·紐哈特不謀而合。
上級也不想因為鮑伯·紐哈特去做什麼愣頭青的查到底行為,然後搞的他一起被連坐。
哪怕他知道鮑伯·紐哈特是老油條。
這種嚇人的情況下也忍不住趕緊提醒一下。
鮑伯心中暗自慶幸,表麵上則不動聲色地回應:“明白,長官。請問具體應該如何操作?”
“我們需要一份報告,”上級繼續說道,“這份報告既要顯得我們已經儘職調查,同時又要巧妙地回避關鍵細節,避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恐慌和社會動蕩。你懂我的意思吧?”
上級說的很委婉。
但鮑伯·紐哈特卻明白對麵的意思。
哪來的什麼社會動蕩與恐慌?消息第一時間全被控製住了,普通民眾是不可能知道什麼的。
這話的意思,無非就是要把上麵的人糊弄過去,不行的話起碼也得讓上麵的人覺得他們努力過了。
“當然,長官。”鮑伯心中已經有了腹稿,“我會在報告中強調,經過初步調查,這些事件看似有組織犯罪所為,但鑒於證據稀缺,仍需要長時間調查。我們將從那些死者的關係網入手繼續調查。”
鮑伯·紐哈特這話說的很滑頭。
初步調查沒什麼結果,但是會繼續深入調查的!
不過要調查那些罪犯複雜的關係網來確定凶手的話,就是一個極其複雜的巨大工作量了,到時候動輒就是幾個月乃至幾年的時間拖過去。
到時候。
阿帕裡市又有一堆新的幫派冒出來了,誰還在乎之前的案件?
“很好,紐哈特。記住,我們的目標是平息風波,保護民眾對治安的信任。”
上級聽起來似乎鬆了一口氣。
隨即又說了一番官話。
掛斷電話後。
鮑伯·紐哈特苦笑了一下,隨即開始敲打鍵盤。
他在報告中巧妙地構建了一幅畫麵:幾個幫派的覆滅雖然慘烈,但基於目前的證據,看起來更像是內部矛盾激化導致的自我毀滅行為。
鮑伯·紐哈特刻意忽略了那些無法解釋的疑點:如高效的行凶時間、神秘的死亡方式等。
在報告的結尾,鮑伯還加入了強調警方需要加強日常巡邏,確保市民安全的提議。同時呼籲市民保持警惕,共同維護社區和諧。
完成這份報告後,鮑伯·紐哈特深吸一口氣後按下發送鍵。
他知道這份報告或許不能滿足所有人的想法,但在這個充滿不確定性的世界裡,有時候維持表麵的平靜比揭開黑暗的真相更為重要。
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草台班子。
應付應付就得了。
而他鮑伯·紐哈特,不過是在這場龐大棋局中儘力扮演好自己角色的小卒,僅此而已。
什麼殺不殺手的,他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還是讓上麵的大人物們頭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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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多。
夜幕低垂,海天一色逐漸融入深邃的幽藍,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溫柔地包裹在一片寧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