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子為了晏樺的終身大事操碎了心。
晏樺用胳膊肘捅了捅峰子,“彆瞎說,我不可能養他。等過完年,他愛去哪就去哪。”
峰子聞言這才放心,剛想說點啥,就聽到了江野稚嫩的聲音。
“橋哥,你在哪啊?”
“我在這,過來吧。”晏樺晃了晃手裡的手電筒,給江野照亮了走向他的路。
“時間不早了,都快敲鐘了。”峰子拿出小靈通看了看時間催促道。
看江野走近後,晏樺把從峰子那搶來的一排煙花遞過去,“煙花,會放嗎?”
“不會,等橋哥一起。”江野將煙花抱在懷裡乖巧地站在一旁。
晏樺和峰子卡著零點的鐘聲前,點燃了新年的炮竹。同一時間,四麵八方的鞭炮聲響徹雲霄,照亮了南江的天空。
在笙歌鼎沸的夜色中,在千禧年的第一天,在零點鐘聲敲響的第一秒後,晏樺聽到身旁傳來一句大聲而又堅定地話語。
“橋哥,十七歲生日快樂!”
江野懷裡抱著煙花,卻用手托著一個用彩紙抱著的禮盒呈到晏樺麵前。
“禮物,送給你。”
猝不及防地生日祝福讓晏樺有些發懵,倒是峰子率先反應過來,臉色尷尬地看向晏樺。
江野高高地舉著禮物,注意到晏樺並沒有半分欣喜,反而垂著眼,看不出表情。
峰子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流轉,無奈地唉了一聲。
“晏樺從來不過生日。”
這是他們朋友都知道的事情。
他媽生他難產,每年生日,也就是大年初一,周立偉就要和晏樺吵架。每年這天家裡都要被周立偉攪得天翻地覆。
他說,晏樺奪走了他媽的命,沒有資格在他媽媽忌日那天去慶祝自己的生日。
晏樺從來沒有擁有過屬於自己的生日蛋糕,他小時候不理解為什麼自己的出生會害死媽媽。
但是他記住了。
他不配有自己的生日,因為那天是媽媽的忌日。
媽媽因為他才會死。
在新年的第一天,家庭團圓之時,周立偉提醒了晏樺十六年,他不配出生,也不配有自己的生日。
江野舉著禮物的手緩緩放下,麵色慌張,嘴唇僵硬,顫顫巍巍地說道:“對不起,橋哥。我不知道。”
江野太害怕了。
他隻是想要討好晏樺,希望能多留幾天。但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看著麵前人凝重的神情,他在想,他等會還能回到樓上嗎?
他應該穿厚一點下來的,這樣就算被當場趕走,晚上也不會太冷。
晏樺沒有收禮物,隻是蹲下身子,掏出打火機,點燃了手上的煙花,彆過頭看著煙花一點點燃燒發出亮光。
氣氛一時變得凝重,峰子和江野都看著他。尤其是江野,將禮物藏在身後,不停地道歉。
“橋哥,對不起,對不起。”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麼晏樺不過生日,但是他知道他做錯事惹橋橋哥哥不高興了。
晏樺摸了摸他的頭道:“你說對不起乾嘛?又不是你的錯。”
錯的是晏樺,不該出生。
峰子也出來打圓場道:“對啊,下次知道就行了。”
曾經峰子也做過類似的事情,大年初一喊晏樺去過生日,可是生日兩個字剛說出口,周立偉便歇斯裡底地辱罵著十來歲的晏樺。
“你有什麼臉過生日?”
“你個殺人凶手!”
峰子不理解,怎麼會有父親稱自己的孩子為殺人凶手,僅僅隻是因為他的出生。
可是晏樺從來都不能選擇他的出生。
江野也蹲下身子,不敢離晏樺太近了,小聲地道歉,“對不起,橋哥。我不知道你不過生日。”
手裡的煙花已經滅掉了,晏樺蹲著抱著身子,無助又可憐。
明明今天是他的生日。
峰子也跟著蹲在身邊,三個人,排排蹲,都沒人開口說話。
最終還是處在最中間的晏樺開了口,問道:“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周立偉跟你說的?”
江野搖搖頭,“媽媽告訴我的。”
至於江野媽媽怎麼知道的,大概率是周立偉說的。
“你媽媽為什麼會跟你說這個?”晏樺偏頭看著比他似乎更可憐的江野。
江野一隻手握著地上的小石子,甕聲甕氣道:“因為媽媽說要給橋哥過生日。讓我提前攢錢準備送你禮物。”
“為什麼要給我過生日?”還是由一個自己素未謀麵的阿姨說的。
江野也有些不解,“每個人都要過生日啊。”
“媽媽說我們和周叔叔在一起生活後,就是一家人了。”
“給家人過生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