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逛完集市回到家,林雲龍和他的妻子都已等許久了。
林雲龍黑著一張臉端坐著,林花氏則急得在院中團團轉,不時倚門翹首張望。
“哎呀!你個小妮子,你跑哪兒去了?急死我了!”林花氏見了小妹乘馬歸來,心裡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娘!阿哥帶我去集市了,還給我買了頭飾水粉和衣裳,給你和爹也買了襖子鞋子!”林瓏提著大包小包開心地對林花氏說。
“阿哥?”林花氏這才注意到騎馬的那個,竟是她發配到邊軍的兒子。
“娘!”林鱗遊跳下馬,恭恭敬敬地向林花氏行了頓首四拜禮。
“我滴兒……”在院中含著熱淚摩挲了半天兒子的臉,林花氏這才高興地領了兒子進屋,衝老頭子嚷嚷道:“他爹,遊兒回來了!”
林雲龍卻仍舊繃著臉:“我耳朵不聾!”
“爹。”林鱗遊照例行禮畢,卻不見老爹請起,還是林花氏過來扶起了他。
“你長能耐了,把阿妹帶出去也不跟我們說一聲!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爹?”林雲龍嗬斥道。
“哎呀!遊兒好不容易回來,你就少說兩句。”林花氏勸道,“還沒吃過飯吧?先吃飯,先吃飯。”
天漸漸黑了,一家人圍著一盞忽明忽暗的油燈,就著林鱗遊從集市上帶回來的酒肉和林雲龍他們從東家帶回來的剩菜開始用晚膳。
本來平時晚飯很早就吃了,為了節省燈油,今天因為等待林小妹而耽擱了。
好不容易團聚,加上又喝了幾杯好酒,林雲龍的臉終於也不繃著了,卻還是像審犯人一樣問起林鱗遊:
“怎麼回來的?彆是偷跑出來的吧?”
“不是。”林鱗遊說,“在軍中表現好,做了個遊擊,之後就到京城乾事,現今是個七品小武官。”
“阿哥,你當官了?太好了!”林瓏高興地說,林花氏臉上也洋溢著笑容。
隻林雲龍不見開心:“武官有什麼好的?兵者,凶器也!爭者,逆德!舞槍弄棒的,當初你就該聽為父的,踏實讀書,考個舉人進士,不求你做官,做個教員也好過武官!”
代溝,有代溝,林鱗遊總算知道自己心裡對這個家的那點排斥從何而來了,原來原主自己就是不太願回家的。
飯畢,林花氏說:“兒啊!你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為娘現在給你收拾收拾房間。”
“收拾啥?”林雲龍喝得有點多了,大著舌頭說,“今晚他就跟老子睡!你跟小妹睡!”
林鱗遊喝得也不少:“其實……我跟小妹睡,也行……”
“你說什麼?你個兔崽子!”林雲龍隨手操起牆邊的扁擔,跌跌撞撞地滿院子追逐林鱗遊……
第二日,探得黃錫決在賭坊出沒,林鱗遊便同家人告彆,說要回京公乾,徑直騎馬去了集鎮賭坊。
照例一聲勁爽的武備常服,腰挎繡春刀,在賭坊門前下了馬,掀開厚重的“賭”字簾幕走進去,但聽裡麵一陣呼喝,接著砰砰乓乓幾聲響……
不消片刻,一個人撞開簾幕飛了出來,落在大街上,林鱗遊采用“東瀛繩捆法”將其五花大綁,拎起丟到馬背上。
黃錫決掙紮叫嚷:“緣何綁我?我最近可沒惹你們!”
林鱗遊不理會他,翻身上馬,繞著小鎮兜了一圈,一路喊過去:“錦衣衛辦案!閒雜人等讓路!”
路人紛紛駐足,倒也有幾個認識的:“那不是隔壁村林家大兒麼?聽說發配充軍了,沒想到竟做了錦衣衛!”
“這是回來報仇了啊!我聽說那錦衣衛的詔獄,進去的人都一心求死,這下黃販子有得受了!”
黃錫決聽了,更是心驚,在馬背上不停扭動,但“東瀛繩捆法”豈是那麼好掙脫的?這可是林鱗遊從好幾個“東瀛老師傅”那裡潛心學來的!
“給我老實點!”林鱗遊照著他的屁股就是狠狠一馬鞭。
行至十裡開外的驛站,天色已黑,林鱗遊將黃錫決鬆了綁,帶到房間,現在自己一身武藝,不怕他跑了。
黃錫決倒沒想跑,剛剛在賭坊已經見識過林鱗遊的手段了,所以一進房間就慌忙跪下:“哥,剛才外麵人多……”
“聽說你到處造謠,說我死了?”林鱗遊意味深長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