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你覺得,黑與白,誰更純粹?”張賁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棋子,眼睛盯著棋盤。
“黑。”溥通落下一顆黑子。
“哦?”
“白,隻要沾惹了一點它色,便不白了;而黑沾染了其它顏色,仍舊是黑,它色越多,而其愈黑。白,隻是初始的純潔,卻很難保持始終如一;而黑,卻能一如既往地黑下去。”
“這麼看來,做黑比做白,還更容易?”
溥通笑而不語。
“那麼大師,你覺得,我們是黑,還是白?”
“是黑是白,不是由自己決定的,是由執棋之人。”溥通二指拈住一顆黑子,落下,將張賁一大片白子吞並,“棄子,沒有黑白之分。”
……
一局終了,張賁輸得似乎比林鱗遊還快。
“兩位施主,棋藝還有待提升。”溥通開始收拾殘局。
楊放主動落座:“大師,咱倆來一局。”
溥通有些吃驚似地抬頭,看著楊放。
“盲棋。”楊放補充說,“你我下盲棋。”
圍棋盲棋?!林鱗遊和張賁都是頭一回聽說。
溥通的眼中卻似有了期待:“既如此,老衲鬥膽,饒四子。”
“不,一子都不用饒。”楊放似乎很有信心。
“不,至少得饒二子。”溥通微笑著堅持。
……
楊放的棋藝的確比林張二人高了不少,閉眼與和尚對弈,不落下風。
連大師都忍不住喝彩:“好棋!”
過了許久,兩人打了個和。
溥通意猶未儘。
楊放趁機問道:“大師,這麼多年了,在下營生不行,功名停滯,一直以來都還隻是一個小旗,敢問大師,是何緣故,如何破解?”
大師默默從懷中掏出一隻雞蛋。
楊放沉吟許久:“大師的意思是,讓我將功名利祿看淡?”
大師微笑著,說了一個字:“悟。”
想了想,溥通大師又補充道:“或許,下一次你我對弈,便有答案。”
張賁叫道:“啊!大師我悟了,雞蛋,從外打破是食物,從內打破,是生命!三弟,大師的意思是說,你得自己打破環境的桎梏,命運的枷鎖啊!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屁。”林鱗遊淡淡道,“我覺得大師是說,這麼多年還是個小旗,你有個蛋用……”
楊放:“……”
張賁:“……”
溥通大師:“……”
……
楊放回來了,平安回來了。
女捕頭很高興,飛撲過來緊緊抱住楊放,抱了好半天。
林鱗遊和張賁也站在不遠處的廊廡下饒有興致地看了半天。
任苒感受到兩人熾熱的目光,抹去眼角淚滴,拉起楊放就走了。
“看來今晚又是電閃雷鳴的一場惡戰哪!”林鱗遊看著倆人遠去的背影歎一聲。
“嘛的!幫她找到了情郎,連聲感謝都不說。”張賁罵一句,“還有楊放這小子,重色輕友!”
“習慣就好。”林鱗遊說,“愛情使人盲目,輕友算是最正常的表現了。”
“愛情這東西,就跟鬼一樣,誰都聽過,誰都沒見過。”張賁說。
“哎,大哥,你這話就錯了,你不能用你後現代主義的目光來看待我大明的愛情。”林鱗遊說,“在古代,愛情還是很神聖很純粹的,三書六禮,四聘五金……洞房花燭夜才能行周公之禮,不像咱那世界,隻剩五金了,多簡單。甚至不知周公是誰,也不消五金,隻要五百張,就能行周公之禮。”
張賁說:“你說這話也不怕挨打……哎,我還是覺得教坊司的愛情最簡單最純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