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丁都是裡長在本裡招募,主要負責到本裡村戶人家催繳朝廷征糧,乾的都是吃力不討好的活,且沒有俸祿。
唯一的好處,可能就是可以利用職務之便狐假虎威,獲得些微自以為是的優越感,偶爾裡長請吃些酒肉飽一飽口福。
裡丁基本都是裡中的強悍之人,身強力壯,氣勢上能壓得住人,不然這個錢糧就收不上來。
田偉就是這麼個強壯又有點油滑的人,常常借著催收朝廷征糧的機會向裡戶索要些酒食跑腿費。
話說當時黃澤與田偉在山坳口相遇,四目相對,田偉的眼中閃出一絲慌亂。
“田叔,你不在觀裡守著,跑這裡作甚?”黃澤眼中卻是透露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成熟穩重,還有隱隱的殺意。
“我……山上悶得慌,下來透透氣。”田偉答,繼而反問,“你不在山上待著,跑下來乾啥?”
“你說謊!”黃澤慢慢向田偉逼近,“你想向錦衣衛告發我們!”
“休得胡說!”田偉大聲反駁。
“這麼多年了,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黃澤盯著田偉。
田偉被他盯得惱怒起來,索性認了:“是又如何?你們黃家人連累我們田家幾百號人口,竟還有臉來質問我?沒大沒小的東西!我向錦衣衛告發,那也是出於正道,報效朝廷!乃是光明正大的事!”
“我也是現在才知你們原來是逆黨!要不然,誰也不會收留你們……”田偉罵得興起,全然不覺危險正在逼近——眼前這少年,可是個危險人物啊!
黃澤拔出了刀。
“怎麼,你還想殺我?”田偉仗著身形高大,根本沒把眼前這個毛頭小子放在眼裡,除了知道他是黃家後人,其他底細一概不知。
若是知道這少年自小習武,如今手上好幾條人命,隻怕跑都來不及,哪還敢罵他?
“我最恨叛徒!”
當年收留他們的恩人姚善,就是因為部下許千戶的背叛才不幸身死!
黃澤不再同他廢話,一刀揮下,田偉萬料不到他會來真的,待要閃避,早已不及,被一刀砍翻在地!
田偉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看著走上前來的黃澤驚懼萬分:“你……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黃澤毫不留情,又是幾刀搠下……仇恨早已令他變得冷酷嗜血!
一身血汙的黃澤出現在山下錦衣衛們的身前,他欲以一己之力,保全一村老少,保全自己的大哥二哥,保全黃家血脈!
隻希望錦衣衛抓了自己,可以離了此地不再追查下去……
……
林鱗遊張賁兩人帶著小妹林瓏和越容在城裡七拐八繞,此時沿街鋪麵陸續開了門,林瓏張著好奇的雙眼隻一個勁打量,左看看右看看,腳步都挪不動了,好似那個劉姥姥初入大觀園。
林瓏沒有裹小腳,她的腳本就不大。最主要的是,她性子也烈,雖然小時候被抓了無數次要將小腳纏上,但趁著大人不注意又偷偷給解下了,原主大哥不忍心看她吃疼受苦的模樣,也幫著說話,如此鬥智鬥勇,等到小妹過了四五歲,再纏也效果不佳,家裡人也就索性作罷了。
何況纏足也不過是一種社會惡俗,並非律法規定,不纏除了比較難嫁出去之外,並無犯法之虞。
令林鱗遊感到意外的是,越容居然也沒有裹足!
要知道,裹小腳除了是統治階層文人士大夫的推動,女人們自己的推崇也是功不可沒。
或言:“天下古今的婦女,全是愛美成性,全是時髦的奴隸,她們隻要能獲得‘美’的稱譽,縱然傷皮破膚,斷骨折筋,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