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宮廷禦宴(1 / 2)

皇宮中,立起了高達十餘層的鼇山,飾以金碧,燈如星布,極其侈奢。

今兒個是正月十五元宵節,又稱上元佳節。

元宵賞燈,據說始於漢祠太乙。大明上元觀燈,是其遺風。

很是難得,也很是意外,張賁和林鱗遊都接到宮中公公傳來的上諭,入宮覲見,在奉天殿參加元宵禦宴。

之前還說期望有朝一日能入宮赴宴,享受享受宮廷美食,沒想到願望這麼快就實現了!

宮中內臣、宮眷等都穿上了燈景補子蟒衣。

張賁和林鱗遊也穿上了禮服,青綠錦繡飛魚服,飛魚補子在胸間,配繡春刀,係垂穗鸞帶,腳蹬皂皮靴,頭戴烏紗帽。

不同的是,張賁的腰牌是素銀鈒字,林鱗遊級彆低一點,掛的是純銅無名腰牌。

紀綱一身大紅蟒袍,腰間掛的是象牙腰牌。

兩人畢恭畢敬地跟在紀綱身後,隨他一起入了宮,同行的,也有其他幾位錦衣衛堂上官。

“宮中好大啊!”林鱗遊悄聲對身旁的張賁說,他是第一次進皇宮,好似那劉姥姥初入大觀園,好奇地東瞧瞧西看看,無一處不令他歎為觀止。

“淡定。”張賁悄聲回應了一句。

“真想帶小妹和容兒也來看看……”

“你當是旅遊呢?買個票就能進!”

看著紀綱與一眾同僚大人物行禮寒暄,兩人也隻是默默隨侍紀綱身後,低了頭,不敢與大人物們對視。

宮中是不能亂走動的,所以林鱗遊想到處溜達參觀,就隻能想想了。紀綱走哪,他們就得跟哪。

林鱗遊他們是從錦衣衛衙門會合出發的,從衙署出來,直上禦道,這會兒穿過午門,走過內五龍橋,終於來到金磚鋪地的奉天殿前。

當然這金磚並非真的金製磚頭,而是朱棣下令蘇州五府專門燒製禦用澄漿青磚,據說捶、曬、舂、磨、淘、晾、揉、踏……要曆經數十道複雜工序九磨九製而成。每一塊金磚長寬二尺二,溫潤似玉,光鑒照人,踏上去卻不滑不澀。

奉天殿丹陛兩側,左側立著七名錦衣衛將軍,右側則立著五名錦衣衛將軍,卻不知道為何是這樣的數字安排,有什麼寓意嗎?

錦衣衛將軍,在錦衣衛還是儀鸞司的時候,是為天武將軍,後更名大漢將軍,到如今,就叫作錦衣衛將軍了,隸屬於錦衣衛。

雖然名頭響亮,但品級卻在總旗之下,其實就相當於是儀仗兵。不過禦前法駕左右的儀仗兵,那武功是很高的!除了武藝高強,還得身材高大、長相英俊——當然不可俊過皇上。不能有體臭,最關鍵的是得根正苗紅,自己和祖輩不能有汙點……一般人還真沒資格做。

此時這些錦衣衛將軍們目不斜視,身披金甲,頭戴金盔帽,佩弓矢,手執金瓜,威風凜凜,倒令林鱗遊有些羨慕了。

雖然還未天黑,殿前兩列擺著的數十隻兩人高紗罩料絲燈台已點上了燈,小閣樓般的燈台飛簷翹角,四壁各有山水人物鳥獸圖案栩栩如生。

燈台內側,以奉天殿丹陛為中軸線,分東西兩列連綿擺了數十張綈錦香幾,幾上都擺著大花瓶,花瓶裡插著初開的桃花;酒具也擺上了,大如盂的金葵花酒杯。

三聲鼓響,在太監們的指引下,一幾一人,按照品秩從前往後一左一右依次站在了香幾旁等候。

紀綱先被太監請去了前排。

林鱗遊張賁兩人總算和紀綱分開,都暗暗鬆了口氣,不過文武大臣們都鴉雀無聲,他倆也不敢高聲交談。

不一會兒,張賁也被太監引走。

林鱗遊好奇這些太監是根據什麼來分辯各人品級的,難不成他們記得每個人的臉?正在此時,一名公公走上前來,老遠就盯著林鱗遊的腰間看,隻一眼,就將目光移到了他的臉上,微笑著行了一禮:“林總旗,請隨我來。”

“你怎麼知道我姓林?”林鱗遊忍不住好奇問。

公公微笑著,也不回答,指了排在最末的一張香幾宴榻:“林總旗請。”

林鱗遊上前一步站在宴幾旁邊,大家都未入座,他自然不敢坐,心想參加禦宴的,都有名單,我又是來參加禦宴的唯一一位錦衣衛總旗,公公自然是知道的。

然後才意識到自己坐在老末……剛剛有些兒得意,這會兒就沒那麼得意了——看來我是今晚品級最低的……

忽然發現自己左手邊那人有點兒眼熟,定睛一瞧,卻是從七品的禮科給事中,夏堤。

這小子居然也有資格來參加禦宴?

看到他也坐在老末,林鱗遊多少寬慰了一些……老懷甚慰,老懷甚慰啊!

……

皇上還沒有來,眾人都在安心等待。

不過禦宴是早就開始準備的了,林鱗遊都聞到了香味。

殿前的黃紗大帳張著,束於四根細柱之上,中間設著玉案金交椅。

未時正刻,聽得殿頭淨鞭鳴響三聲,皇上朱棣終於姍姍來遲,一身絳紗紅裳皮弁服,遠遠望去,卻看不清他的臉,隻感覺一股帝王氣息撲麵而來,壓得眾人都不敢抬頭細看。

朱棣端坐龍交椅之上,左右宮女侍衛環列。

引班太監引了赴宴文武官員分兩列北麵而立,雙膝跪地,拱手加額口呼三聲萬歲。

夏堤跪在林鱗遊左側,低聲道:“林總旗頭一回入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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