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這番言論,自有自己的考慮。自洪武八年發行大明寶鈔以來,禁止民間以金銀物貨交易,違者罪之。但不以金銀為鈔本,顯然違背貨幣發行的經濟規律,又加之當時濫發寶鈔,導致貨幣貶值,通貨膨脹,到了永樂年間,一貫鈔僅值七十一文了。
正如裘不得所說,跟江湖人士打交道,還是金子來得好使!雖然有朝廷法禁高壓,百姓們也還是會偷偷地買來金銀製品收藏,在他們眼裡,隻有這些保值硬通貨才值得信賴。
如今北邊未定,為了內部社會的民心安穩,應當適度放開金銀交易的禁令,以便經濟發展複蘇。
所以朱棣並未懲治符彥成張明光兩名商人,還令李湘南將那一車金銀返還。
對於李湘南,朱棣本也不打算懲處的,畢竟他代表著京城的守衛,作為皇上,要以安撫為主;至於白臉的戲,當然是交給他們的上官來唱。
此前不久,朱棣剛封周王朱橚第九女為寧陵郡主,第十一女為陳留郡主,而命錢欽、馮訓為中奉大夫、宗人府儀賓,以寧陵郡主配錢欽,陳留郡主配馮訓。錢欽,是儀衛司典仗錢興之從子;馮訓,是州同知馮思恭之子。
朱橚來京謝恩,夜宿京城府邸。
李湘南的事情方落幕,夜裡,朱橚便召來了禮科給事中夏堤。
想來夏堤之前所說的那幾杯好茶,就是在朱橚的王爺府中喝的。他這個穿越者能榜上朱橚這條大腿,也是不簡單。
“蔣阿演死了,想必李增枝應該很高興。再也沒有人會以此為借口彈劾他了。”
“誰家還沒養幾個門客呢?”夏堤說,“這種理由,在皇上耳裡,根本就是無關痛癢的。若是結黨營私,那就不一樣了。”
“李湘南這塊骨頭還挺難啃。”朱橚說,“左參議,禦史,竟通通噤若寒蟬閉口不敢言。或許,他還真是李增枝的族人?”
“王爺,我們要啃的,本就不是他。”夏堤說,“是否族人,也無礙。隻要皇上覺得是,那就行了。”
“京城城門守衛這麼重要的位置,就讓這樣的人看管……”
“此是前軍左都督李增枝謀危社稷!”夏堤高聲道,“某當入宮諫諍!”
“夏給舍,了卻這一樁心事,本王就可以安心看我的醫書了。”
回到住處,夏堤剛躺下沒多久,就被楊放的繡春刀拍醒了。
這一晚,他沒睡多少時辰,但第二日淩晨醜時剛過,楊放剛走,他就也穿戴齊整,準備入宮。
這個時候,天蒙蒙亮,夏天的天,總是亮的比較早的。
林鱗遊和張賁一身血汙地回到了寓所,偷摸衝了個涼,便迫不及待鑽入了各自的被窩,又累又困,喝了酒又頭疼,這一晚的通宵,倒是找回了他倆當年通宵上網的感覺……
……
朱有熺還躺在錦帳之中,倒也醒來了。
一名手下腳步匆匆,征得同意後進入朱有熺臥房,向前低聲耳語兩句。
“死了?”少年朱有熺心中一動,麵上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當天他便也匆匆趕回新安封地。
車駕後頭,還綁著兩人——正是差點被他那兩名手下割下首級的一男一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