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錦衣衛,你應該知道。”裘不得道,“得罪了誰,自己心裡不清楚?”
“我要你說。”
“朱有熺。”裘不得倒也沒什麼不敢說的,主要是,說出來之後,就意味著任務失敗,意味著,失去了一位金主一門生意了。
林鱗遊自然早猜到是朱有熺了,他是親眼看見裘不得割下朱有熺護衛首級的,能出得起三萬兩銀子買自己腦袋的,除了他,還能有誰呢?
再者,那天在朱有熺郡王府,裘不得跟楊放擦肩而過,裘不得不認得楊放,楊放卻聽林鱗遊講起過他,錦衣衛多專業啊!通過描述就能將一個人的樣貌得出個大差不差,何況裘不得還扛著一把標誌性的斬馬長刀。
回到京城楊放就將這事跟林鱗遊說了,林鱗遊也確信是他無疑,必然是提了朱有熺的護衛首級去找朱有熺談合作去了。
還真教他猜中了。
另外楊放主要是求助大哥二哥,將朱有熺吩咐他的事告之,萬萬沒想到,朱有熺的人,是大哥二哥殺的,而且,那晚正是他倆跟蹤楊放。
“你們,不相信我?”楊放有點傷心。
“我們不放心你。”林鱗遊笑道。
“至於朱有熺,不用管他。”林鱗遊接著道。隻要最後不是漢王得道,朱有熺就沒有機會找錦衣衛算賬。
後來楊放抓了幾個跟蹤自己的白蓮教徒,隻是嚴刑拷打之下,死活不肯招認是朱有熺派來的。林鱗遊抓的那幾個嘴軟的悟空堂門人,基本都是穿越者,剛來大明不久,還是小嘍囉,自然不知道太多有用的信息,為了他們安全起見,林鱗遊就一直將他們關在詔獄之中。
……
裘不得默默收刀入鞘。
“為了三萬兩,你還真打算殺了我?”林鱗遊也終於收起了神機槍。
“為了三萬兩,你不也真的沒把我當兄弟?”裘不得悶悶地喝了一碗酒。
林鱗遊盤腿坐下,伸手抄了腦袋上方桌上的一隻陶碗,給自己倒上滿滿一碗酒,喝下,道:“你始終不肯相信我,相信我這個與你並肩作戰出死入生的兄弟,卻寧願去相信一個宗室紈絝。”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隻怕你被人賣了,還得替人家數錢。”
裘不得愣了愣,搖頭:“我還是不懂。”
“銀票帶在身上?”
“有幾張。”
“拿與我看!”
裘不得伸手扯過正烘烤著的衣裳,從袖兜裡掏出幾張銀票,朱有熺給他的銀票,遞給對麵的林鱗遊。
林鱗遊看了幾眼,笑道:“我自信自己的腦袋值錢,卻絕對不會相信,朱有熺肯出三萬兩這麼多來買我這顆腦袋。”說著,一鬆手,銀票飄落火堆,頃刻間燃燒殆儘。
“你!”裘不得氣急起身。
“坐下吧!光著身子吊兒郎當的成何體統?”林鱗遊瞄一眼,“你不自卑我還替你自卑呢!”
看著化為灰燼的銀票,裘不得心痛無比,氣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急啥?假的!”林鱗遊道。
“假的?”
“也不算假,隻是隻能兌換官銀、或用於軍餉、營造王府、或者發俸,你沒法用!”
“燒都燒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三萬兩銀票,我才燒幾張?我說得對不對,你把剩下的拿出來看看就是了。”林鱗遊道,“銀票上都有使用範圍和使用規定,你又不是不知?當初拿的時候,不看的麼?”
剩下的銀票,裘不得藏起來了,未帶在身上,雖對林鱗遊的話將信將疑,卻也無法求證。
他也不好意思說,當初拿的時候,光顧著興奮了。
“就算隻能官用,朱有熺給了我,他不也白白損失三萬兩?”裘不得依然不信,或者不願相信。
“你這是洪武年間的莊票,票版早就變了,”林鱗遊道,“人家自己用著換新的票版,用這堆廢紙打發了你。你被耍了!”
“你!”裘不得瞪著眼,又想起身,想起自己沒穿衣服,又坐下了。
“你彆跟我急啊!要急,跟朱有熺急去。”
裘不得不說話了,一碗接一碗喝著悶酒。
喝了幾碗之後,對麵一隻斟滿酒水的碗伸了過來,林鱗遊微笑著看著他。
“做什麼?”裘不得一愣。
“這麼想要黃金?”林鱗遊看著他,“乾了這一碗,兄弟帶你找黃金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