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且醉金杯(2 / 2)

婀娜王朝 尤四姐 10421 字 10個月前

太子一仰脖兒,辣辣的一路灼燒下去,“好酒!”眼巴巴看著她,“星河,你成不成?彆喝醉了。”

星河莞爾一笑,“我還能再喝兩盅。”其實她沒告訴他,自己有個綽號叫酒漏鬥。回到北京之後家裡自己釀酒,她經常是酒糟裝在兜裡當零嘴吃。起先她娘很反對,說沒的吃壞腦子,將來出紕漏。她爹倒是個開明的,說讓她敞開了吃。姑娘會喝酒是好事,萬一遇見居心叵測的人,喝不醉撂不倒,也是一項本事。

太子不知道那些,他還沉浸在他的浮想聯翩中。萬一她醉了怎麼辦,是把她扛回去塞進被窩裡呢,還是在這兒情不自禁先做下點什麼。既然她說可以再喝,那就不必客氣了,狠狠給她滿上。她有點貪杯,自己高興地吸溜著,還不忘招呼他,“主子您喝呀。”一麵說一麵探手估一估壇子裡還餘多少,生怕不夠她儘興的。

太子開始懷疑那酒到底醇不醇,為什麼她十來杯下去毫無反應。他自己當然也跟著喝了不少,不能光起哄讓她喝,這樣未免有灌酒的嫌疑。

又是幾杯下肚,太子頭暈了,有了感慨的欲望:“星河,你先前說的老夫老妻,我細想了想,真是這麼個意思。咱們倆除了沒乾那件事,餘下能乾的全乾了。你說,要是連那事也一並做了,會怎麼樣?”

星河不願意搭理他,“您想乾那事兒,我給您找人,您彆打我的主意。”

“生人我不放心啊。”太子撐著一條腿,長胳膊挑在膝頭,捏著杯盞輕轉手腕,“我霍青主,堂堂的大胤太子,哪裡不及人?你呢,名聲在外,敢娶你的也不多,要不跟著我得了。”

星河沒拿他的話當回事,“主子,您醉了。”

他不承認,哂笑道:“胡說,你醉了我也不能醉。”把杯子往前一遞,“來,給爺滿上。”

星河沒辦法,隻得給他斟滿。他又和她碰杯,口齒含糊:“你喝呀,彆放杯。瞧你這眼神,透著……缺德。彆不是想把我灌醉,好對我為所欲為吧!”

真是晦氣,又在血口噴人了。星河毫不猶豫一乾而儘,“誰先露怯,誰就是王八。”

太子很介意這個名號,也絕不相信女人海量,比他還能喝。於是新一輪的較量展開,仗打得相當漂亮,半壇子下去,喝得舌根兒都麻了,太子說:“我就認你一個。”

星河諾諾點頭,“好、好。”

“你說實話,我長得俊不俊?”

星河一口酒含在嘴裡,沒來得及立馬應他,他是急性子,蹣跚而起,站起身就脫馬褂。底下玄色繡團龍的朝服上鸞帶緊扣,那麼高的身量,那麼長的腿,在她麵前一撐腰,“我春……秋鼎盛,樣貌絕佳。”

她差點嗆著,忙起身給他把馬褂穿回去,不住應著,“您放心,我活了二十多年,就沒見過比您更好看的男人。”

他說:“真的?”又解扣子,“那你想睡我不想?”

星河一聽,頓時笑了:“臣無福消受、無福消受……”

太子嘟囔著:“咱們一邊兒大,就是想也沒什麼,我不怪你。”

這是真醉了啊,哪兒弄來的桂花釀,勁兒這麼大!不過太子的酒品不錯,彆人醉了鬨事,他醉了至多脫衣裳。

看來是不能繼續喝了,星河說:“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太子扭頭看天,“誰把蠟燭吹了?”但是堅決不挪窩,長籲短歎著,“我啊,老大不小了,今兒皇父又讓我生孩子……你不睡我,我怎麼生得出孩子……”

星河有些同情他,料想無嗣這件事,是他近期最大的困擾了。她連哄帶拽,“咱們回去生成嗎,這兒太冷了,會凍壞的。”

太子說不,“我就要在這兒,現在就脫褲子。”

他說乾就乾,星河說不成,“這天兒,回頭該作病了。再說您脫褲子乾什麼,真要我睡您嗎?我沒那本事,我也不敢啊。”

她手忙腳亂又勸又比劃,太子很執拗,他悶聲不吭,滿腦子想的就是辦事。人醉了,和清醒時可大不一樣,他先前一直琢磨灌醉星河,生米煮成熟飯,可惜她沒醉,自己倒先撂下了。於是執念化成無限的動力,他沒打算放棄這個理想,把自己和星河換了個個兒,自己成了那溫柔迷人的姑娘。可氣的是不知怎麼褲子老解不開,他急起來,用力撕扯,把朝服都給撕劈叉了。

星河眼見攔不住,再也笑不出了,“你聽不聽話?不聽話我可揍你!”酒醉的人,醒後也沒記憶,她想好了,他真敢脫,她就不客氣了。

太子倒是停下來了,哀婉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我喜歡你嗎?”

星河心頭猛地一震,腦子裡架起了百來架風車,一陣狂風刮過,齊聲嗚嗚轉動起來。她知道他說的都是醉話,可是為什麼她心慌得厲害,手上也沒了力氣。大概姑娘處在如此局麵,都是這樣反應吧。她雖一把年紀了,到底他是頭一個對她說情話的人。發小……和發小發生一段情,她想過樓越亭,但從來沒考慮過他。皇帝的寶貝兒子,將來天下的當家人,什麼都唾手可得,要多少女人沒有呢,她不願意當那個杯子。

搖了搖頭,發現自己也糊塗了,這種時候萬事不能當真。可轉念再想想他近來的怪異舉動,她倒也不是完全沒察覺,隻是不敢相信罷了。

她枯著眉頭看他,朦朧的光線下,太子小臉微紅,氣喘籲籲,那雙眼睛裡有比金碧山水更複雜的層次。她不敢斷定這話是真是假,遲疑地問:“您……說什麼呢?”

他牽住了她的手,“我喜歡你很久了……阿寶哥哥。”

星河差點沒厥過去,氣得卯起來揍了他一下,“彆這麼得瑟能死嗎?還阿寶哥哥,狗腳的阿寶哥哥!”

太子的腦袋被酒填滿了,挨打也不知道疼。他搖晃了下,癱坐在地,想斟酒,手顫眼花看不清杯子,乾脆捧起酒壇,痛痛快快悶了一口。

“我不容易……我……”他的舌頭開始不聽使喚,大且結巴,“我……我當了二十二年太子……我什麼時候當皇上……”

這是當太子當厭煩了,巴不得他爹早死吧!星河憐憫地看著他,沒處瀉火,憋得腦子都不好使了。這種事兒暗中想想就罷了,酒後說出來,好在聽見的是她,換了彆人就壞事了。

她也順著他,把酒杯收拾起來,一麵虛應他,“萬歲爺一駕崩,您就是皇上啦。”

他嗯了聲,“什麼……時候?我想立皇後……”

那點出息,當皇帝就是想立皇後?星河忽然想起來應該趁機套他的話,試探著問:“主子,您知道宿家的立場嗎?將來您當了皇上,怎麼處置宿家?”

“宿家……”他打了個嗝,“你家?”

星河點點頭,探過去一點兒,嗅見他身上濃鬱的酒香,緊緊盯著他,“就是我家,如果您當了皇上,會殺了宿家人嗎?”

太子安靜下來,兩眼接上了她的視線,像在考量,又像帶著疑惑。她兩手撐地,前傾著身子看他,太子不甚清明的腦子更混沌了,他囁嚅著:“星河……”誠摯地把兩手放在她肩上。怕她後退,使了好大的勁兒固定住她,然後低頭,在她嘴上用力親了一下。

肉嘟嘟的,溫暖的唇,叭地一聲,親得脆響,他說:“當皇後……來不來?”

星河受了調戲,因為沒有第三個人在場,倒也還算平靜。她沒脾氣地看了他半天,“我不稀罕當皇後,您是知道的……”可她話還沒說完,他撲上來,把她壓在身底下。因為重心不穩,壓得很盲目,領上鑲滾的紫貂塞了她一嘴毛。好不容易掙紮起來,他分開她的腿,又開始解褲子。星河這回不敢再上腳了,怕真把他踢壞。隨手揪住那片開了叉的袍角,順著縱向的經緯一撕,撕下了三指寬的朝服緞麵,然後一躍而起,把他雙手結結實實綁了起來。

醉酒的太子兩眼朦朧,動作也不利索,隻能由她捆綁。可他嘴還閒著,“阿寶……妞妞啊……我憋得慌啊,都疼了……”

恬不知恥!星河紅著臉,狠狠收緊了帶子。一把將他提溜起來,押解犯人似的帶出角樓,帶上了城牆。

冷風一吹,他好像明白點兒了,她推他,他還扭頭看了眼,“怎麼了?”

星河抿著唇沒說話,下台階的時候自己在底下攙著,怕他就此摔下去摔死了,那可真便宜簡郡王了。

兩個人摟摟抱抱下牆頭,侯在牆根兒的德全和幾個近侍太監慌忙上來迎接。德全看見主子這模樣,眼淚差點兒沒下來——捆著兩手,前襟夾襖裡的芯兒全出來了,被風一吹,絲棉招展,像個逃荒的難民。他哎喲了聲:“我的主子爺,這是怎麼話兒說的!”

星河自然不能講真話,那幫人眼裡的老夫老妻不挑地方,想乾嘛就乾嘛。她編了個說辭,說主子爺喝高了,“他撒酒瘋,想跳城樓,我是沒轍,隻好這麼把他帶下來。”

“這可真是醉得不輕啊!”德全嗟歎,愁眉苦臉地打量她,“主子爺都這樣兒了,您怎麼還好好的呢?”

她隨口應了句:“我輕易喝不醉,趕緊把人帶回去吧,沒的著了涼。”

德全心裡大呼倒黴催的,這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啊,等太子爺醒了,不定怎麼懲處他呢。因此她要走,他覥臉攔住了,“宿大人留步,您看這架勢……我實在是兜不住啦。您受累,給送回寢宮吧。萬一明兒問話,您門兒清,也免得我夾在裡頭,回頭再挨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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