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手把芙蓉(2 / 2)

婀娜王朝 尤四姐 10610 字 10個月前

奇恥大辱啊,這個女人太厲害了。太子覺得很生氣,男人的尊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但混亂中的糾纏,又是酥麻伴著甜蜜的滋味兒,像被蟲蟄了一下,刺痛中泛起奇癢,抓撓不著,揉心揉肝。

星河搓了搓手,訕訕道:“也沒多好,就是和星海喝酒,我沒輸過。”

太子喉頭一陣腥甜,不過至少知道她的手下敗將不止他一人,心裡好受了些。

他挺了挺腰,“我昨兒……說什麼逾越的話,做什麼出格的事兒沒有?”

她歪著腦袋說:“除了求我睡您,還有脫褲子,也沒彆的了。”

太子身子一崴,急赤白臉,“你胡說,那不是我,你這是栽贓陷害!”

星河嘻嘻發笑,“如果這樣能叫您好過點兒,您就當我胡說。”

太子難以接受,因為隻記得星河在他身下那一霎的快樂,還有隱約的觸碰,他好像……親了她?

想起這個,有些扭捏,他想求證,但絕不能在她麵前失了威嚴。他掖著兩手,在地心緩緩踱步,“果然醉酒誤事,本來想著這些年總是不得機會和你好好說話……”一麵抬眼和煦微笑,“其實昨夜的情景,倒也沒有全忘,我親你了是麼?”

星河半點不帶遲疑地搖頭,“沒有,主子記錯了。”

他神色悵然,“真的?可我還記得你在床上摸我來著。”那觸感,是真真實實存在的,細細的手指在他胸膛遊移時,帶起細沙蓋體的彷徨。他那時很緊張,緊張得牙關不得不咬緊,以防相扣作響。那麼深刻的體會,她想混淆,斷無可能。

星河臊眉耷眼的,自己做下的事有一說一,絕不抵賴,便低頭囁嚅:“主子不也說醉酒誤事嗎,喝醉的人,哪兒還能算人呢。”

這麼一來連他也給罵進去了,他運了一腦門子氣,“宿星河,上我這兒蒙事兒來了?你也醉了?醉了怎麼沒躺在我身邊,還知道睡南炕?”

那可不敢,星河嘴上沒好說,心裡暗暗嘀咕,角樓上他就想分她的腿,誰知道一張床上躺著會做出什麼事來!橫豎昨天的種種過去就過去了,誰也不要再提了,她想儘法子打岔:“我不是沒能走遠嗎,原本要回命婦院的,後來頭暈,就倒下了……對了,先頭您怎麼了?裡間床架子抖得發瘧疾似的,彆不是病了吧?”

太子臉上泛紅,故作正經,“我是給氣哆嗦了。”那種事兒,現在和她說了她也不明白,等將來為人婦時就知道了。年輕爺們兒血氣方剛,經過這麼折騰,哪裡受得住。他昨晚是想好了的,一定得乾點兒什麼,結果敗得這麼慘,無計可施,唯有自解。

抬起手腕看看,這一圈紅,紅得他都心疼自己。雖然他不嬌養,但被人捆綁還是頭一遭,心裡終究意難平,往她麵前一伸,“你瞧瞧,你乾的好事兒!”

星河大驚小怪喲了聲,捏在手裡仔細查看,“這是昨兒我給綁的?”很不好意思地訕笑,“那不是您要跳樓嗎,我怕出事,不得已而為之,還請主子勿怪。”

太子覺得她一派胡言,他為什麼要跳樓?彆以為他醉了,她就能胡說八道。先不說他確實存著侵犯她的意圖,就說他那件朝服,好好的,象征著大胤國體的太子朝服,被她撕成了破布,現在還在他床腳扔著呢。

“你膽兒也忒肥了,撕我的朝褂,把我當什麼人了?”他氣不打一處來,當然折了麵子的屈辱占了大頭。

星河被他一喊,性急忙慌替他揉那淤痕,“您彆發火,朝褂我已經命人預備上了,耽誤不了明天的聽政。至於這點子傷,連油皮都沒破,您又不是姑娘,有什麼呀,還氣得哆嗦。這一哆嗦床架子都快散啦,您不知道我心裡多著急,差點兒就衝進去……”說著頓下來,睒著眼兒覷他,“主子,您到底乾嘛呢?”

太子覺得自己瞎了眼,會看上這女人,四六不懂,差不多是根棒槌。

他壞笑著,把手反過來,右手半握著讓她瞧,“就是這麼的,自己給自己找樂子。”

星河還是不大明白,平時會抖機靈,遇見眼前這人,腦子就不好使了。她在他的右手上攏了一下,“找什麼樂子呢,您教教我?”

他笑而不語,一味搖頭。

她垂眼打量,手是真的好看,纖長的指節,粉嫩的指甲蓋兒,風流秀雅的一截腕子……太子爺這人人品不怎麼樣,但每一處都生得精致,多虧了貌若天仙的恭皇後。

翻來覆去瞧,仍是不解其中意,見他又抬了抬,她腦子一時沒聽使喚,湊過去嗅了一下。

這一嗅太子差點兒沒驚脫了下巴,他麵紅耳赤,心頭狂跳,跳得都快續不上氣兒來了,“你……”

窗外的光柔和地打在她臉上,她笑靨嫣然。二十二歲的女人,不穿官袍的時候依舊有一種純真自然的□□。太子惡向膽邊生,伸出一截手指,壓在她唇上,“星河,我有時候覺得……你缺心眼兒。”

其實他想說的不是這個,他想說“星河,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很愛你”,可是話到嘴邊拐了個彎兒,原來不解風情的不單隻有她,自己也同樣。

她乾嘛想起嗅他的手?是不是已經明白過來了?他雖然害臊,但又覺得光榮,他喜歡的女孩兒完全理解他,甚至可能產生了加入的意思。按照常理他應該順勢而上,結果他說她缺心眼兒……缺心眼兒的到底是她,還是自己?

指腹在她唇上摩挲,反正太子血脈噴張,心在蠢蠢欲動,覺得自己又快爆炸了。

星河卻不大高興,莊重但不失禮貌地格開了他的手,“您還沒洗漱呢,我叫人進來伺候您。”一麵說一麵轉過身去,“手上一股味兒,摳腳丫子了麼……”

太子僵立在那裡,心像寒冬裡的臘肉,肥的地方也再冒不出油水來了,凍得梆硬。

伺候的人魚貫而入,由茵陳打頭引領,那些宮人都去料理太子爺了,茵陳還是絞了帕子來服侍她。小姑娘的好惡一向這樣鮮明,她眼裡基本沒有太子,隻有星河,一口一個星河姐,給她擦了臉,又來伺候她穿衣裳。

“我都聽說了,您真厲害,酒量那麼大,把太子爺都喝趴了。”嘖嘖感歎著,“能在外頭當官兒,號令男人,喝酒又不落下成,還有什麼您不能的!您教我喝酒成嗎?我也想學來著。”

星河失笑,“小孩兒家喝酒不好,侍中將來是尊貴人兒,彆跟我似的。我是給人賣命的人,喝酒都是為了應酬。”

茵陳說:“我不尊貴啊,我也是給人賣命的。”

她是不明白,不管她往後跟了哥兒倆其中哪一個,都是受封誥命的命運,和她不一樣。

茵陳還在絮叨,她對星河的喜歡從來不加掩飾,就因為和葉近春聊了兩句,小葉子說大人體恤奴才,賞他新夾襖穿,她就越發覺得她是好人了。

好人?星河捺了下唇角,控戎司裡哪兒來的好人,領著一幫殺人不眨眼的惡棍,能清白到哪兒去?

高知崖死了,高家人半夜把屍首運了回去。這樣的死法兒,連喪事都不能辦,家裡停了一天靈,第二天夜裡就草草下葬了。彆人家都過冬至,尚書府上裡裡外外哭聲一片,金瓷回稟時,正值黃昏。她站在衙門外聽他說話,朝南觀望,高府離這兒不遠,隔了兩條街罷了。

“公主府有什麼動靜?”

金瓷說沒有,“公主府上房黑燈瞎火一整夜,公主沒在自己府上過節,頭天就收拾了,上簡郡王府去了。”

她慢慢點頭,哥兒倆常在府裡出沒的,這會兒都死了,想想都覺得怕吧。

她轉身進衙門,邊走邊問:“那個徐二馬呢?放了沒有?”

金瓷道:“人還在牢裡關著,那晚太子殿下處決了高二爺,沒動徐二馬,說等大人回來,請大人親自定奪。”

讓她定奪,不就是想逼她下死手嗎。她知道利害,人不能留,留著是把柄,落到簡郡王或高尚書手裡,就要壞事了。先前說了那麼多哄騙的話,終究都是虛的,控戎司辦事,翻臉隻在彈指間。

腳下一踅,“上牢裡瞧人去。”

天色漸暗了,金瓷挑著燈籠在前麵引道,星河負手而行,及到徐二馬牢房前,爛稻草堆兒裡的人一看見她就蹦起來,“大人……大人,案子結了,能放我回去了吧?昨兒過節,家裡缺我一個,不知道他們怎麼樣呢。您說好的,隻要我指證高二爺,您就放我回家……”

星河平靜地看著他,涼聲道:“你很識時務,事兒辦得不錯,回頭我會送你媳婦兒二百兩銀子,權做你家以後的吃用開銷。你想回去,得等明天,明兒讓你媳婦來接你。”

徐二馬有點懵:“用不著她來接我,家裡還有孩子,我自個兒回家就成了……”

她沒再說話,瞥了金瓷一眼,轉身往外去了。

金瓷從牆上摘下馬鞭來,鞭梢狠狠在手上繞了兩圈,踢開牢門,邁進了狹小的牢籠裡。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