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金菩薩,本身價值還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先帝禦賜之物,眾人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彩頭也太重了。
陳修見所有人興致勃勃,都想當眾表現一下,就代為拱手道:“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酒過三巡,楊園背過身體,開始擊碗傳花,一邊傳還一邊用他那五音不全的調子唱歌,陳修等人也是頭一回瞧見堂堂秦州錄事參軍竟是這般麵目,再看公主和陸惟,似乎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略有拘謹的宴席一下熱鬨起來,陳修、韓芝等人陸續做了詩,又將氛圍推向高潮。
公主不愛玩這些,隻是純粹作為宴會主人活躍氣氛才提議的,這會兒正想著找個借口溜掉,就看見陸惟側首聽著眾人作詩,神色似乎若有所思。
她有些奇怪,心道從前沒見過陸惟如此喜歡詩文,隻怕陸惟對屍體的興趣還大過於看這等吟詩作對的場麵。
陸惟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轉過頭來。
公主以眼神詢問,陸惟輕輕點頭。
這是說,這些考生有問題,還是裡頭某個人有問題?
公主若有所思,招來風至,說自己要去更衣,讓她代為主持片刻,便起身離開了。
她來到後院沒多久,果然陸惟也跟著過來了。
“那個陳修,不太對。”沒有賣關子,陸惟直接就道。
公主歪頭想了想:“我看著似乎並無異樣。”
對答如流,進退有據,人也八麵玲瓏,是個混官場的苗子,若不是出身所限,估計早就當官了。
陸惟:“他的字。殿下還記得嗎?他卷子上的字棱角分明,淩厲異常,如被囚之鶴,引頸悲鳴,亟待一飛衝天,雖說字如其人有些偏頗,但總歸是有跡可循的,這陳修為人,與他的字跡,卻截然相反,毫無相似之處了。”
公主之前沒留意到這一點,被他提醒後想了想,好像真有點道理。
“若你所說是真的,這陳修未免也太大膽了,這種事情也敢找替考,還敢當著我們的麵來赴宴作詩,往後當了上邽縣令,又有個天水書院山長的父親,怕很快就能成了這裡的新門閥,把楊園耍得團團轉。”
“我從前辦過一個案子,犯人殺人之後,小心謹慎,將一切證據毀掉,嫁禍他人,唯獨遺漏一點,他忘了把字跡也改掉,最終暴露自己。”陸惟頓了頓,“回頭尋個機會,我讓他們將自己的詩作寫下來,再一一對照,就知道了。”
兩人一道離席太久未免古怪,陸惟很快就回去了,他讓陸無事找來紙筆,讓眾士子將自己今夜所作最得意的詩作親手寫下來。
“我會讓人裱起來,懸掛於秦州府側麵走廊,供以後拜訪者觀摩學習。”
聽見陸惟的話,九人都很興奮,畢竟這是要留下墨寶了,大家提筆蘸墨,都認認真真落筆。
庭院中燈火通明,照在紙上纖毫畢現,宛若白日,九人以為這是陸惟怕他們看不清,越發感激,殊不知陸惟是準備當場辨認字跡,將案子速辦速決。
隻見陳修猶豫片刻,遲遲沒有落筆。
外人看來,他今晚作了兩首詩,雖然都平平,但也算應景,估計是在想選哪一首落筆好。
這年頭雖然流行文人現場作詩,但能像曹植一般七步出口成章的幾l乎沒有,許多人都是平時提前準備好各種應景的詩作,等應酬聚會的時候再背出來。
糾結了好一會兒,似乎終於決定要下筆,陳修一筆一劃,專注認真。
陸惟冷眼旁觀,幾l乎要從他一舉一動裡看出端倪。
但陳修竟頗為鎮定,從頭到尾,連握筆的手都沒顫一下。
待他寫好,抬起頭,見陸惟正望著自己,就放下筆,拱手恭敬道:“陸少卿,在下已經寫好了。”
陳修沒有因為公主不在場,就對陸惟有絲毫怠慢,這位俊美的大理寺少卿,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不僅僅是他表麵的官職,而是他的姓氏——揚州陸氏,代代為宦,舉族北遷,祖父曾深受北朝天
子敬重,他如今年紀輕輕就是大理寺少卿,平步青雲指日可待,即便改朝換代,也影響不了世家更迭。
這些消息,陳修是從山長父親口中得知的,也因此,他比在場其他學子更為清楚,他們這九個不遵循常理選出來的官員,還真有可能被朝廷承認下來的。
陸惟點點頭:“拿來我看看。”
陳修雙手捧著筆墨未乾的詩作,送至陸惟麵前,再拱手一禮,也沒有黏在跟前礙眼,又轉身回到座席上。
若不是從字跡上生出懷疑,陸惟還真的讚一聲進退得體。
他低頭去看陳修的詩作,眉頭卻忽然飛快皺了一下。
竟是與送上來的試卷一樣的字跡。
一樣的淩厲如刀,棱角分明。
雖說試卷上那些字給人感覺更為淒厲,眼前這詩作則更有模仿的痕跡,但也不能據此就認為這是兩個人所寫,畢竟人的心境不同,寫出來的感覺可能也不相同。
考試那天是楊園在監考的……
想及此,陸惟望向楊園。
後者正跟其他士子在高談闊論,看神情已經醉得差不多了。
陸惟有些無語,轉頭欲找公主,卻發現公主從剛才到現在,就沒回來過。
公主正在見一個人。
對方八百裡加急,連夜趕來報信,突如其來,剛剛趕到,這一身風塵仆仆,連氣都沒喘勻就被風至聞訊趕忙引到公主麵前。
“殿下,出大事了,左相趙群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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