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所言極是,之前越王留在長安不肯回去,也不肯為辰國傳話,許多人便說,越王興許是怨恨我朝出兵卻未事先通知他,有意與我們過不去。”
陳逕問:“你覺得,陳濟會不會徹底投靠北朝?”
陸緋:“應該不會吧,越王身份敏感,又是皇室血脈,如何能得他們信任?就算嘴上說信任,也不過是想利用越王罷了,越王是聰明人,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
陳逕歎道:“二郎的確是個聰明人,甚至比許多人想的都要聰明。他恐怕從一開始出使北朝,就已經想好了這條後路,否則早在他主動請纓時,就該料到兩國交戰,時機莫測,兵貴神速,絕不可能等他慢悠悠離開再開打。這次和談,最大的阻礙,也許不是章玉碗,而是他。”
陸緋驚訝莫名。
他在朝中立場微妙,明麵上是中立,不摻合奪儲或黨爭,實際上卻是偏向吳王陳孟的,也因此最後陸緋才會被派來隨同太子參與和談,因為吳王那邊想要知道太子與北朝談了什麼,是否有私下交換的密約。
雖然秉持著“能不開口就不開口,當個啞巴旁觀默記,回頭再向吳王稟告”的念頭,但
陸緋聽見這話,還是忍不住問道:“殿下是認為,越王想引北朝的勢力為他自己張目壯勢?”
陳逕沒再說話。
因為對麵的士兵分開兩邊,為徐徐走來的兩人讓出道。
對方一男一女,男的正是他們熟悉的越王陳濟,而女的——
陸緋微微訝異。
其實陸惟在南朝也頗有美名,原因無它,主要是陸惟那出眾的容貌風儀在北邊為眾人所知之後,逐漸傳到南辰,於是好事者就起了“南陳北陸?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的稱號,意思就是將陸惟的風采與南朝太子陳逕並列。
當然,沒有人敢將這話拿到太子跟前說,但陸緋相信太子自己肯定也是有所耳聞的。
於是當陸惟與北朝那位攝政的長公主相好之事陸續傳開之後,什麼“公主倚仗權勢強要美男子”、“陸惟為了仕途性命百般無奈屈從公主”之類的小道消息就開始流行起來,陸緋疑心流言是長公主的政敵傳出來的,又或者是那些愛慕陸惟成日無所事事的南朝貴女們以訛傳訛,但並不妨礙這種流言的受歡迎和廣泛傳播,說的次數多了,就連陸緋都有點信了。
但眼前這位女子,說柔弱,偏有二分尊貴,不笑而露,非因頭頂金冠,又或左右襯托,而在舉手投足的氣勢。可要說氣勢淩人,也並不儘然,因為她正側首與旁邊的陳濟說話,嘴角微微翹起,兩個酒窩若隱若現,就將那氣勢削成了嬌俏恬靜,讓人生生將防備卸下,忍不住心生好感。
她自然不算國色天香,可也絕對讓人過目難忘,因為她的行止已將那容貌變成次要,陸緋不由再度懷疑起流言的真實性,因為這樣一位女郎,陸惟會真心喜歡,好像也是正常的。
“你猜我大哥在等我們過來的這段時間裡,在想什麼?”
陳逕與陸緋打量他們的同時,陳濟也笑著對公主道。
他沒有賣關子,剛問完就自己公布了答案。
“我這位大兄一定在想,當年要是兩國聯姻能成,公主嫁到南邊,現在有你這樣聰明的人幫他穩固地位,他一定如虎添翼,用不著天天麵對一個不省心的老爹,和虎視眈眈的兄弟!”
公主也笑:“我倒是覺得他一定在後悔當日放你來出使北朝,否則也不會有今日這麼多麻煩了。”
兩人說說笑笑走近。
陳逕冷眼瞧著,陳濟對公主倒比對他這個長兄更為上心,對方在自己麵前似乎從未展露過這樣的笑容。
“在下陸緋,見過長公主,見過越王!”
陸緋起身見禮。
陳逕如今也是攝政,又是太子,身份與公主相當,自然不必行禮。
公主笑道:“沒想到貴國對和談如此重視,非但太子殿下親臨,就連陸右相也來了!”
說罷,她望向陳逕,微微頷首。
“久仰太子殿下風範,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雖然不必行禮,但陳逕還是拱手以示尊重。
“公主明珠玉蘭,蕙質纖纖,多年前孤就甚為仰慕,沒想到時隔多年,直至如今方才有機會相見,幸甚之餘又覺遺憾。”
這都是雙方的客套話,公主顯然不願把時間精力過多浪費在寒暄上,待陳逕說完這番話,她就以此切入話題,笑吟吟道:“既然太子殿下覺得遺憾,不如將燕國都讓給我們,我們再將國都遷到齊郡,以後彼此離得更近,常來常往,自然就把遺憾都彌補了。”
好大的胃口,也不怕噎死!
陸緋雖知對方一定不滿意兗州以東的劃分,卻沒想到章玉碗一開口竟是要整個燕國,簡直癡人說夢!
陳逕笑了笑,也沒生氣:“公主在說玩笑話,我卻要當真了,若是公主願意帶著璋國下嫁,我不是不能把燕國當作彩禮相送的。”!